程依氣急,奶聲奶氣地說道:‘張師傅可聽過'食無定味,適口者珍'?’
不待張福海回話,又板著臉呵斥道:“我這會就饞川菜,你是宮裡的廚子,宮裡的主子們想吃的你不會做,是不是你的失責”
這一番話把張福海湖的一愣一愣的,程依也不待他反應,接著道:“你不會也就罷了,我明個自去找母妃,讓她令找個師傅過來便是”
說罷,轉身欲走。
這可把張福海嚇了一跳,他張福海在宮中地位雖說不低,但也是相對於小宮女小太監而言的,若真的被這位小主子告到自家娘娘那邊,怕是少不了要被懲戒一番。
如此一想,原本升起的一點子傲氣瞬間煙消雲散。
他小聲辯解道:“倒不是小人不願意做,實在是川菜要的茱萸醬、花椒油,咱們宮裡可備不齊這些粗猛物什。”
程依聽了,心下了然,眨了眨眼,轉了轉小腦袋,旋即一笑,軟聲說道:
“既然是缺材料,那便好辦了。”
她轉頭吩咐綠蘿:
“你去庫房拿我的腰牌,叫他們開庫藏,凡是和香料、醃料、藥材沾邊的地方都仔細找一找,見著生花椒、花椒油、茱萸醬、豆豉、燈影牛肉一類的,一樣也不要漏了,全都取來。
若庫藏裡沒有,再去御藥房打聽,宮裡熬藥的地方,說不定有存貨。”
綠蘿得令而去,帶著另一個小宮女風風火火地去了。
程依又回頭,看向張福海,睨著眼道:“若材料備齊了,張師傅能做得好嗎?”
張福海連連點頭,滿臉堆笑:
“能!能!小人早些年也在邊城待過兩年,川菜手藝也算半個地道,只是進了宮以後規矩太多,漸漸就不做了……
小主子您儘管瞧著便是,小人保準做得您滿意!”
程依這才露出幾分笑意,拍拍小手,嬌聲道:
“好,那便辛苦張師傅了。今日就給我做幾樣地道的川菜來,麻辣鮮香一樣不少,尤其要有一道水煮牛肉,辣的香的,要叫人一聞就停不下筷子才成!”
張福海心頭一跳,連連稱是。
不多時,綠蘿已帶著宮人們抱著一大堆香料、瓶瓶罐罐回來。
裡頭竟真有花椒、豆豉、還有一罐據說是南疆進貢的茱萸醬,辛香撲鼻,聞著便叫人舌根發麻。
張福海捧著這些寶貝,頓時兩眼放光,連說自己這手藝算是救回來了,忙不迭地回灶臺準備去了。
程依坐在旁邊的小榻上,翹著腿,捧著溫茶慢慢品著,眉眼裡全是得意。
她心裡想得分明:抓住了陸硯洲的胃,便等於抓住了他的一線情緒,有情緒的人,才會慢慢露出破綻。
小廚房裡熱火朝天,不一會兒,辣香味便透過了層層簾幕,飄散出去。
那種香氣和尋常宮宴上的清淡雅緻全然不同,帶著一種野性而直率的熱烈,一下子便叫人食指大動。
綠蘿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偷眼看程依,只見小姑娘慢悠悠地放下茶盞,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袖,笑得一派天真無邪:
“走吧,咱們去行雲殿——”
她聲音軟糯,卻透著一股輕快又隱隱狡黠的勁道。
——今日,便讓陸硯洲,嘗一嘗她親手挑選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