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在!”錢裕立即跪地應聲,臉色泛白。
\"這肖氏原是翠微閣裡最下等的粗使丫頭,如今竟能攀著你這棵歪脖子樹,在一位皇子的殿宇裡作威作福。\"
錢裕低頭,額頭緊貼地面,聲音顫抖:“奴才有罪……”
“立刻去查,查清楚是誰動的手,是如何貪的銀子,貪了多少,一個都別放過!若有半句虛言,提頭來見!”
“奴才領命!”錢裕頭貼著地,冷汗直流,慌忙退下。
顧明凰尤不解氣,目光又轉向送自己出來的白露,冷冷地開口:“白露,是吧?”
白露心頭一凜,趕忙跪地叩首:“奴婢在!”
“照顧九公主不利,下去,領二十宮棍。”
白露身子微顫,卻毫無猶豫地垂頭應道:“奴婢遵命。”
顧明凰在門外發火,程儀在殿內聽得清清楚楚,事情和她預計的差不多,若只是單單只是剋扣六皇子用度,念在府中舊人的份上,興許只是敲打一番就放過去了,但如今自己因此遭了難就不一樣了。
肖氏是錢裕的姘頭,程依斷不信這事錢裕全然不知。顧明凰終究不願因六皇子撕破臉皮,便乾脆將此事交由錢裕徹查,擺明了是要逼他親手切斷這條髒線。
如此也罷,錢裕若想撇清干係,少不得要斬草除根,肖氏是斷沒有活路的。
只是可惜了白露,那二十宮棍怕是躲不過去。若自己此時出面相勸,只怕適得其反。
三日後,太液池上的薄冰終於化盡。
程儀倚在纏枝銅雀爐邊,望著藥霧在菱花格窗上映出一層層深淺不一的痕跡出神。
白玉碗中沉著半匙琥珀色的藥汁,她用銀匙緩緩攪動,攪出一道細小漩渦。她已經無數次同房嬤嬤說過自己身體無礙,可太醫院的叮囑終究比她這位小主子的話更管用。
“小主子,還是把藥喝了吧。”一旁的綠蘿見她對著藥碗攪了半天,嘴唇都沒沾一下,便猜出她又在故意拖延,想著藥涼了就可以推辭,忍不住出聲提醒。
程儀知道自己這點小心思被識破,也不惱,索性將藥碗一口飲盡,苦著臉接過綠蘿遞來的果糖含在嘴裡,才算緩過來些。
白露捱了二十板子,著實被打得不輕,程依索性就給了她半個月的假,讓她好生休息著,這綠蘿是她這些日子觀察的,對她比較忠心的一個,且性子沉穩,便留在身邊聽用。
——【喝個藥都這麼費勁,小依依真嬌氣】
——【別攪了,再攪也不變甜】
——【一碗藥喝出滿級拖延症】
——【果糖+1,苦藥-1,系統好感度+0?】
程儀心中冷笑:喝藥的不是你們,自然說得輕巧。誰讓她從小就怕這苦東西。
她閉上眼睛,自動將頭頂的彈幕遮蔽。
這些天經過反覆試探,她已經學會了如何控制這些彈幕的開關。除非有特殊情況,她幾乎總是關著的——不然任誰整日盯著腦袋上漂來漂去的彈幕也要頭暈目眩。
“綠蘿,六哥哥最近可曾來過?”她低聲問。
綠蘿笑了笑:“小主子,前些日子六皇子宮中的肖嬤嬤犯了忌諱,被慎刑司帶走了。新來的嬤嬤正忙著整頓行雲殿呢。雖說這事與六皇子關係不大,可他畢竟是行雲殿的主人,許多事還需他親自拿主意,只怕這段時日一時半會脫不了身。”
程儀“哦”了一聲,低頭捏了捏手中軟糖的紙角,語氣卻輕得幾不可聞:“如此也好。”事情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要順利,就是不知道顧明凰如今對六皇子態度如何,如果還是如之前一般冷淡,怕是換再多的嬤嬤也是無用。
綠蘿自然是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卻也不多言。
一旁前來收拾藥碗的小荷笑著說:“小主子若想見六皇子,奴婢這就過去替您傳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