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心中大喜,怪不得她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原身記憶中,當日落水,可是沒有在碧霞池周邊看到桃花的。
如今看來,那翠枝當日怕是確實在碧霞池邊採桃花,只是並非在碧霞池西,而是位於池東的尚書檯。
翠枝或許曾在西側見過桃花,便誤以為東西兩側花期一致,誰知這一點偏差,便成了她的破綻。
待綠蘿一言說完,殿中陷入短暫死寂。
翠枝當場癱軟在地,額頭冷汗直流,嘴唇顫得幾乎發不出聲。
所有人屏息凝神,視線在翠枝與綠蘿之間來回遊移。
顧明凰緩緩揚唇,冷笑帶霜,卻不見絲毫憐意:“你既說記錯了,那我再問你——你那日究竟站在哪兒?”
翠枝啞口無言,身軀抖如篩糠。
“看來,記錯的不止是方位。”
顧明凰轉眸看向皇后,“皇后娘娘,這般漏洞百出的證詞,也能當做指證依依的證據?若今日便定罪於她,臣妾實在替六宮眾妃捏一把冷汗——此例一開,往後豈不是人人都可憑空攀咬?”
皇后眸光微斂,指尖緩緩摩挲著紫玉指環,許久才開口:“翠枝,若你所言確為虛妄,欺瞞宮規,知罪否?”
翠枝再撐不住,撲通一聲磕頭在地,淚流滿面:“奴婢一時糊塗……求皇后娘娘貴妃娘娘恕罪!”
顧明凰神色未動,聲音卻透著一絲冷意:“你不過一介宮女,哪來的膽子誣陷皇室公主?莫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受人指使”四字,如驚雷炸響殿內。
敬嬪臉色瞬間慘白,德妃亦面沉如水,眼底閃過不安。安希更是死死攥住德妃的胳膊,整個人抖若篩糠。
翠枝滿臉驚懼,遲疑片刻,終於低頭趴伏在地,幾乎聲泣:“是奴婢一時愚昧……貪圖德妃娘娘的賞識,才想攀咬九公主……”
顧明凰唇角勾起一抹譏諷,輕笑一聲:“哦?你一個小小宮女,竟敢自作主張陷害一位公主,只為博得德妃娘娘歡心?這膽識,可不是尋常宮女所能有的。”
翠枝哭腔連連:“奴婢……奴婢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
顧明凰忽而輕笑,緩步走近翠枝,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殷紅的口脂襯得翠枝面色愈發蒼白:“忠心護主?可惜……”話未說完,忽地一甩手,翠枝身子便重重跌在地上。
她神情淡漠:“你以為慎刑司的刑凳,和你家娘娘的榻一般溫軟?”
敬嬪臉色又白了幾分,強露出幾分笑容:
“臣妾素來敬重貴妃娘娘,也知九公主天資聰慧,豈是那等心思歹毒之人。
如今這翠枝胡言亂語,恐是早有異心。她雖是臣妾宮中之人,但臣妾從未授意她妄加指證,更不曾知曉她居然做下如此蠢事
顧明凰神色不動,只淡淡問:“那依敬嬪所言,是這翠枝擅作主張、誣陷公主?”
敬嬪低頭垂淚,語氣中帶著一絲委屈:“臣妾深感自責,沒能管好宮中下人。若非今日貴妃娘娘慧眼如炬,險些冤枉了依依,臣妾……罪無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