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問心無愧,若查出來是別人,臣妾也認,可查出來是她,臣妾又憑什麼有罪?”柳嬋站的直直的,眼眶委屈地通紅,淚花在裡面打轉轉,卻也不曾落下半滴,“一開始她算計臣妾爬床,若是成了,皇上會不會錯怪是臣妾勾引您?皇上會憐惜臣妾嗎?”
見上面的蕭臨沒說話,她自顧自道,“後來她見臣妾留在宮裡不成,可孟洵已經不想娶臣妾了,不僅不想娶,他還想毀了臣妾,若是那日沒有皇上的話,臣妾……”
“好了。”蕭臨打斷了她的話,表情漠然。
不知怎麼,他就突然想起那時她又怕又可憐地抓住自己的衣裳,問出那句,可以相信他嗎?
她在宮裡的這些日子,確實從未在他面前遮掩過。
哪怕散個謠言出去,還特意跑來跟自己說一聲,她想親自調查自己被下毒之事,實際上也是她事先問過他的。
他只不過沒想到她能將整個後宮的人都喊了去,陣仗如此盛大。
如此想著,蕭臨就問了出來,“所以今晚之舉,你是要逼著朕處置了靜貴妃?”
“嗯。”柳嬋悶悶地嗯了一聲。
蕭臨霎時啞然,她回答的這麼坦然又積極,倒是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只是,她到底是有些恃寵而驕了。
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都敢做,還敢晾在他面前做,所以,是他慣得她。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許久。
直到慎刑司那邊來人,遞了一張春兒畫押的證詞,足足有三張。
黃九將證詞恭敬遞了上去。
蕭臨隨意拿起一張瞥了眼,便棄之如敝屐般丟在一邊,他冷聲道,“傳朕旨意,靜貴妃閉門思過,將她身邊的人重新換一批,這些事情查實後再定奪。”
“皇上!”柳嬋不敢相信,“您還要放過她嗎?”
“放肆!”蕭臨衝她呵斥,許是抬頭見她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他到底是掩去了幾分煩躁,“她是朕親封的貴妃,若不問明實情就將她處置了,旁人該怎麼看朕?”
柳嬋低了頭,任由眼淚吧嗒吧嗒地掉落。
她心裡冷笑。
前世也不是沒有人揭穿過靜貴妃所做的事情,可當事實擺在蕭臨面前時,他也是無動於衷地就將靜貴妃禁足了而已。
後來風頭一過,靜貴妃還是那個盛寵不衰的靜貴妃。
就如同她在壽安宮被算計,蕭臨也不過是冷淡了靜貴妃半個多月而已,後面又重新寵上了。
今日她故意將後宮的妃嬪都喊了去,“撬開”春兒和夏兒的嘴,將靜貴妃所做之事擺在眾人面前,沒想到蕭臨還要維護……
靜貴妃就像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讓人無力。
柳嬋袖子下捏緊了手,決定賭一把,她忽然抬頭,笑著落淚,“皇上,臣妾以為臣妾將一顆心託付給您,您哪怕在意臣妾一分,臣妾都覺得死而無憾。”
她福身,“您就當臣妾今日所做之事,是場笑話吧,臣妾告退。”
說罷,她轉身往外走。
也不知道是失望至極,還是難過太甚,柳嬋的腳步十分虛浮,差點就一腳踩空往前跌過去。
黃九正好在旁邊,趕緊扶了一把,“柳才人小心。”
柳嬋用另一隻手將他的手拂開,堅持自己一步一步往外挪,待到殿門口時,她扶住了門框,輕笑一聲,帶著絲絲悲涼。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說完,她艱難邁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