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徹底說開之後,宋時好做事更方便了些。
江母雖沒好臉色,卻也不像之前那樣沒事找事,她們各居一隅,互不相犯。
又過了一週,第二批手工皂製成,宋時好也沒敢耽擱,連夜包好了外包裝,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城北服裝廠。
也是想趕個早班潮,那樣會有更多的人看到她的香皂,哪怕不買,也能刷個臉熟。
“這呢!丫頭!”她剛下車,鴨蛋大姨便揮手打招呼。
瞧著大姨旁邊還有塊空地,估摸著也是給她留的。
宋時好回了個微笑,帶著江曉月走過去,“早啊大姨,吃飯沒?”
她從筐裡拿出一枚煮雞蛋,“特意給您帶的。”
雞蛋好東西,鴨蛋大姨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你看你這孩子,又客氣上了,我不要。”
說完又把宋時好拿著雞蛋的手往江曉月那邊推了推,“俺們這個歲數吃啥都已經不香了,給孩子吃。”
宋時好借勢把雞蛋放到鴨蛋大姨的手裡,“還有呢,您別客氣了。”
也是盛情難卻,鴨蛋大姨收下了,卻沒吃,而是放在了兜裡,“謝謝丫頭,我是真不餓,這個我拿回去給我小孫子吃。”
宋時好笑著點頭,麻利地從竹筐裡取出鋪在地上的油布,和江曉月一起將手工皂整齊碼放。
淺粉、乳白、淡綠的皂體裹著碎花包裝紙,在晨光裡泛著柔和的光澤。
剛擺好,幾個下早班的女工就圍了過來,“同志,上次買的槐花味兒可太好聞了,我男人說我一走一過都帶著香!”梳著雙馬尾的女工揮了揮手,“我想再買兩塊。”
宋時好笑著招呼,掀開蓋著皂體的紗布,“這次帶的多,還新做了玫瑰皂,保溼嫩膚,還有艾草的,夏天用著提神醒腦。”
她拿起一塊艾草皂在眾人面前輕輕晃動,清冽的香氣立刻散開。
女工發出驚歎,“呀,玫瑰還能做香皂呢?”她看著宋時好前面擺著的花花綠綠的皂體,挑花了眼。
宋時好耐心說明,“當然呀,大多數的花都可以做,前提是使用者不對這個過敏。”
女工點點頭,也是漲了見識,“我倒是不過敏,這玫瑰皂也是一塊五嗎?”
“這個要稍微貴一點,兩塊錢一塊,畢竟要很多玫瑰才能萃取那麼一點玫瑰精油,所以賣價稍高。”宋時好把玫瑰皂拿起來,“美女你聞聞看,就知道我用料多足了。”
宋時好選擇做玫瑰皂這個品也是撿漏,那天去國營商店買油紙,看到一個櫃檯擺著束有點蔫了的玫瑰。
她是聽售貨員閒聊,說是外地物件大老遠送的,結果路途太遠,人把花拿來的時候,花已經不太好了。
宋時好靈機一動,出了錢從售貨員手裡買下,錢和放不住的花相比,肯定是錢更實在,那售貨員都沒猶豫,樂呵呵地收了錢。
女工還有點猶豫,宋時好賣力推銷,一本正經道:“而且玫瑰皂我不是每次都有,這次是正好買到了花,家裡的精油都用完了,下次再有就不一定是啥時候了。”
她說的也是實話,鞍城鮮少能見花店,更別提會有這麼嬌氣的玫瑰,成本太高,也放不住。
宋時好的話越顯得玫瑰皂的可貴,女工咬咬牙,掏出皺巴巴的紙幣:“來兩塊!正好給我和我家那口子當新婚禮物。”
圍觀人群裡爆發出鬨笑,宋時好也跟著笑,手腳麻利地包好香皂,餘光瞥見人群外站著個穿的確良襯衫的男人,正盯著她手裡的玫瑰皂出神。
那男人見宋時好看過來,突然紅著臉擠進人群:“同志,剩下的玫瑰皂我全要了。”
這話驚得眾人齊刷刷轉頭,宋時好數了數筐裡還剩六塊玫瑰皂,正要開口,男人卻從褲兜裡摸出個信封,抽出兩張大團結,“能再幫我寫兩句話嗎?”
江曉月最近跟著宋時好東奔西跑,鍛鍊得膽子大了不少。
小姑娘看著眼前的叔叔買了這麼多皂,別提多高興,她湊過去幫著宋時好打包,脆生生地開口,“謝謝叔叔買我媽媽的香皂,叔叔也是給媳婦兒買的嗎?”
她也是聽大人聊天,見剛才那個女工是給家人買,以為面前的叔叔也是。
男人耳朵尖都紅透了,撓著頭嘟囔:“是廠裡新來的技術員,她總說想家……”
話音未落,人群裡突然爆發出起鬨聲,幾個相熟的女工擠眉弄眼:“喲,於技術員可挑得很,小李你這是下血本啊!”
男人靦腆,別人的幾句調侃逗得他臉紅到了脖子根。
宋時好忍住笑,對著男人說:“同志,能不能借你的筆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