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好有很多香皂配方,而想要把宏光廠的訂單量提上來,必須要在產品上用心思。
她這樣每天早出晚歸,和廠裡的員工也沒什麼區別。
吳廠長覺得過意不去,和上面打了報告,申請以技術顧問的職業聘請宋時好為廠內正式職工。
“現在廠子裡條件不太好,每個月工資只能給你開到五十塊,是少了點,不過也是我們能做到最大的一份誠意。”吳廠長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面帶慚愧地笑了笑。
宋時好看著那紙聘書,手指在\"技術顧問\"四個字上反覆摩挲。
廠子現在什麼情況她比誰都要清楚,五十塊的工資確實也是廠長能力之內給到的最可觀的數額。
“廠長,謝謝您對我的認可。”宋時好拿起桌面上的鋼筆,素手如蝶翩然落下。
原本空白的簽名處此時多了她宋時好的名字。
廠長撥出一口氣,見她收筆,立馬站起來伸出了手,“歡迎正式加入宏光。”
宋時好回握過去,臉上洋溢著自信從容的笑。
出了廠長辦公室,走出一段距離後,剛看到車間的門,就看到了門口堆著的幾個大箱子以及愁眉苦臉的車間主任。
宋時好加快步伐,到了人前才開口詢問:“這是怎麼了?”
話音剛落,她的視線就落在了箱子右下的宏光日化廠落款,出廠日期就是今天。
“這不是要送走嗎,怎麼還在這放著呢,咱們叫的車呢?”宋時好往大門那邊看了看,門外只有來往行人,哪有大車的蹤跡?
聽了宋時好的話,車間主任重重嘆了口氣。
用沾滿油汙的手背抹了把汗:“原定來拉貨的車臨時被別家截走了,說是給的錢更高。這批貨要是今天發不出去......”
他沒說完的話被喉結滾動的聲音截斷,身後幾個裝卸工蹲在箱子旁悶頭抽菸,菸灰簌簌落在“加急”字樣的紅色封條上。
宋時好蹲下來摸了摸木箱表面的凸起,那是她特意要求印上的“手工精製”浮雕字樣。
辦法總比困難多,宋時好看著箱子愣了會兒神,忽然大腦裡像是有隱形的線接到了一起。
前陣子出去收原料時,曾瞥見后街的磚廠停著幾輛閒置的平板車。
“我有辦法,主任你帶人把香皂分裝成小箱,每箱不超過五十斤。”宋時好回頭吩咐。
不等對方回應,她已經小跑著往廠區後門去,帆布鞋揚起陣陣灰塵。
趕到時,磚廠門衛正在打盹兒。
宋時好扒著鐵柵欄喊:“大爺!聽說廠裡有不用的平板車?”
老頭從藤椅上支起身子,菸袋鍋子敲了敲門框,懶散道:“丫頭,你要那破車幹啥?軲轆都快散架了。”
“能裝貨就行!”宋時好摸出一張大團結,“我出十塊錢租一天,再加兩包大前門!”
兩個小時後,六輛平板車整整齊齊排在車間門口。
宋時好擼起袖子,帶頭將木箱搬上車,帆布手套很快被磨出破洞。
吳廠長聞訊趕來時,正看見她站在搖晃的平板車上捆紮繩索,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印著“宏光日化”的牛皮紙箱上。
“胡鬧!這能送到鄰市?”吳廠長急得直跺腳,“再說這活兒哪是你一個姑娘乾的,廠裡那麼多男同志,咋也不知道叫兩個人。”
宋時好跳下車子,抹了把臉上的汗,工裝褲膝蓋處沾著磚廠的紅泥:“那不是著急嘛,再說我就當鍛鍊身體了。”
說完她又去檢查每一輛車捆貨的繩子,確保結實後,又道:“應該是可以的,別看這個是人力車,但可以走省道,比貨車還快。”
“就是得找幾個靠譜穩妥體力好的同志,畢竟這也不是輕快活兒。”
宋時好抬首就看到了車間門口往外偷瞄的工人,搖了搖頭,這幫人肯定是不行。
吳廠長猶豫了一會兒,視線橫掃過每一輛板車。
隨後伸手摘下眼鏡,用袖口反覆擦拭鏡片,再戴上時目光突然變得堅定,“行!那咱們就自己送!”
要說身強體壯的同志,他還真認識幾個,趕緊叫來助理,輕聲吩咐了幾句,那助理得了令飛速離開。
“這事兒就交給我吧,你趕緊回家吧,孩子不還在家裡等你麼。”吳廠長趕著宋時好。
宋時好沒見到這批貨送出去,她哪能放心走,“廠長,這趟得跟兩個咱們的自己人押車。”
吳廠長皺著眉看她,“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行,絕對不行。”
他把宋時好引到一邊,“這麼多爺們兒在呢,你去押什麼車!”
“我找的人很信得過,不用咱們出人,把地址給他就行。”
……
宋時好目送著那些車離開,才收拾東西回家,心中祈禱一切順利。
剛進院子,就看到幾個六七歲的孩子在院子裡圍著一個孩子在唱著奇怪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