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今日捨身相護,丹清心裡很感激。可是——
“你怎麼能完全不顧你自己呢?!”
被昏黃燭火映淺淺籠罩的沈丹清,臉上是少有的氣憤。
不過,除了憤怒,顧重淵還恍惚從她眼底看到了完全不加掩飾的擔心。
可,她在擔心什麼?
顧重淵還想問她。
沈丹清已經甩開他的手,轉身退出了房間。
屋子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莫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安靜……
“二公子……”
聽到動靜,簪星小心翼翼走了進來。
她對顧重淵說:“公子,你別怪四姑娘。今日,公子護四姑娘周全,四姑娘心裡是感激的。”
感激?
顧重淵輕嗤一聲。
想到她瞧著他憤怒的樣子、譏諷的語氣還有那張牙舞爪似要吃人的架勢,那也叫感激?
“是真的。”
簪星說:“公子將四姑娘從崖底背上來之後,奴婢在馬車裡給四姑娘換衣裳,奴婢摸到四姑娘的臉,四姑娘似乎是哭過了……”
她……哭了?
顧重淵愣怔一刻,細細一想,這才後知後覺想起,山石停止滾落之後,他順著繩梯往上爬時,好像的確有點點溫熱的“水滴”時不時打在他的後脖子。
那時候他沒有在意。
現在聽簪星一說……
顧重淵眼眸縮了縮,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屋子裡,簪星的聲音還在響起:“四姑娘是擔心公子你的安全,才會那樣說的。四姑娘是真的將公子當作了家人關心……”
不過,在顧重淵耳裡,簪星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淺。
最後,他耳畔只剩下了沈丹清斥他的那句“你怎麼能完全不顧你自己呢”。
顧重淵眯起深深的眼眸,看向沈丹清離開的方向,一點一點將手握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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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沈長平天不亮就去了書院。
過去,他是要在府裡和珠珠兒一起用了早膳,再由珠珠兒親自送他去書院的。
今日,他像要逃避什麼,早早來到書院,想讓自己一個人待著,冷靜一下心緒。
但。
“他怎麼來了?”
“誰知道啊!做出了那種事,他還敢來書院,臉皮也真是夠厚的。”
“是啊!不能參加明年的科考,必須多等三年。這事兒若發生在我身上,我早崩潰了。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才敢舔著臉繼續來書院!”
聽到同窗們在議論自己,本就不爽的沈長平一下怒了。
“哐!”
沈長平抄起手邊的硯臺,朝那幾個讀書人砸過去。
“一個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東西,給老子把嘴巴放乾淨點!!”
被他砸中的學生立刻淬了一口。
“我呸!沈長平,你算個什麼東西!你現在名聲都爛了,你橫什麼呢!”
“就是!新陽公主都說了,你品行不端、謀害胞妹,簡直枉讀聖賢書!!我們都以有你這樣的同窗而感到恥辱!”
不過一夜。
沈長平的“英勇事蹟”就在京城裡傳開了。
堂堂侯府公子,居然派人欺負自己的親妹妹,還差點把人給害死了,實在是喪心病狂、不配為人!
新陽公主罰他明年不許參加科考,都算罰得輕的。
要他們說,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科舉入仕、當朝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