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識到自己差點不由自主將這句話吼出來,沈長平心裡無比震驚。
他捏緊袖袍之下的雙手,眼瞳發顫。
他方才是怎麼了?
他為什麼會在意沈丹清這個討厭鬼將誰視為兄長?
他為什麼會為了這件事而心中憋悶、怒聲呵斥,整個人變得都不像自己了?
在他的心裡,她不是連珠珠兒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上麼?那他這是怎麼了?
“……”
看到沈長平眼中不甘、詫異又有些迷茫的神情,沈丹清心裡只覺得無比嘲諷。
原來……
他還知道他是和她流著相同血液的親兄長啊?
可是,他這個親兄長過去是怎麼對她的呢?
那時,她剛回侯府沒幾天,好心好意給他做了糕點送過去,可他卻指著她的鼻子咒罵她是低賤如塵的討厭鬼,還將放她進來的小廝打了三十大板以示懲罰。
還有一次,他著涼發熱、吃了幾天藥都不見好,她親自熬了藥給他送來,可是,她連他的院門都沒踏進就被他的下人趕了出來。
他們還說什麼來著?
哦,“四姑娘,實在不好意思了,大公子發了話,他的院子唯有你四姑娘和狗不得入內。”
在他看來,她與狗無異。
竟然如此,那他現在又為何關心她喚誰為兄長?
犯賤麼?
“……”
沈丹清不在乎的眼神,像是一道銳利的匕首,再次刺進沈長平並不寬大的內心。
火氣再次上湧,沈長平怒目瞪向沈丹清——
“你!”
“坐下,好好吃飯。”
就在沈長平要斥罵沈丹清的時候,冷沉如古井的顧重淵抬起袖袍,擋住了沈長平一點也不客氣的視線。
而後,他往沈丹清碗裡夾了菜,語氣幽幽:“大公子好心教誨你‘寢不語、食不言’的道理,你便用心記下,好好吃飯。別學的那些粗鄙無狀的市井之人,當著長輩們的面高聲言語。”
顧重淵說這話的時候,視線特地意味深長地從沈長平身上淺淺掠過。
畢竟,今晚這頓飯,鬧了最多事、說了最多話、最不將長輩們放在眼裡的“粗鄙無狀市井之人”就是他沈長平。
沈丹清和顧重淵打了幾次交道,已經有了默契。
她衝顧重淵淺淺輕笑,說:“兄長教誨,丹清記在心裡了。”
整個過程,她一個眼神也沒給沈長平。
見自己再次被她無視,沈長平心裡愈發煩躁,他脖子漲紅、呼吸焦急,還想說什麼,這時老太太“啪”的一聲重重擱下筷子,不滿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