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的晨光灑落東京都,讓這個繁華的巨大的國際化大都市都如同沐浴在一片聖光當中。
東京電視臺製作局本部大樓。
野原廣志到得最早。
“唔,這味道可真讓人無奈。”他微微皺眉,臉上也有點無奈。
因為辦公室裡還殘留著昨夜慶功宴後淡淡的酒氣與食物混合的餘味,像一場盛大祭典結束後,神明離去,人間煙火氣尚未散盡的溫存。
他走到窗邊將窗戶開啟。
順便看著樓下車流如織,行人如蟻,整座城市像一隻剛剛甦醒的精密巨獸,開始新一天的單調而規律的呼吸。
他知道,今天,這呼吸的節奏裡,會多出幾分不一樣的顫音。
很快,課室的門被推開,南村星和長谷路走幾乎是同時進來的,兩個年輕人臉上帶著一種宿醉後的疲憊,和一種精神層面的亢奮,黑眼圈像是他們昨夜英勇奮戰後,被榮耀燻出的煙火色。
“野原老師,早上好!”
他們的問候聲裡,帶著一種發自肺腑的近乎於信徒般的虔誠。
“早。”野原廣志對他們點頭。
沒一會,鈴木清鬥和橋下一郎也到了,但橋下一郎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一副急匆匆的模樣。
但大家都知道橋下一郎的工作。
“大家早!快來吃早餐吧!”
隨後,最後到的北川瑤提著早餐進來了,她將溫熱的咖啡和三明治一一擺在每個人的桌上。
作為辦公室助理,在之前忙碌的時候,她已經習慣了給大家帶早餐。
“感謝。”野原廣志也拿了份雞蛋三明治吃了起來。
不過在吃著的時候,他們像是遵守著某種默契,圍坐在那張最大的會議桌旁,目光時不時地,飄向門口的方向。
他們在等。
等剛剛離開,去拿判決書的橋下一郎。
“說實話。”南村星喝了一口咖啡,試圖用咖啡因來壓下那份緊張,聲音卻還是有些飄:“昨天晚上,我回家又看了一遍那個《鬼坊武士》……”
“那你覺得怎麼樣?”長谷路走立刻追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去。
“製作……是真的沒話說。”
南村星的語氣裡帶著一種屬於技術人員的歎服:“風車工作室不愧是業內頂尖,那個作畫,那個特效,每一幀都像是用錢燒出來的。我敢說,霓虹這幾年,電視動畫裡,很少有能達到這種水準的。”
他的話讓辦公室裡剛剛升起的一點輕鬆氣氛又沉了下去。
連北川瑤都在小聲地附和道:“嗯……畫面確實很漂亮,那個武士的畫風也很帥氣。我姐姐看了,就說畫面比我們的動畫好看多了。”
這話一出,長谷路走便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服氣地反駁:“好看是好看,可……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那個故事,太老套了。被冤死的武士復仇,最後被高僧感化……這種故事,我小學的時候就在落語裡聽過了。遠不如我們的《暗芝居》,看完之後,那種後勁……我昨天晚上做夢,都夢到電梯門開啟,外面是地獄。”
“沒錯!”
南村星也用力點頭,也是頗為不服氣的說道,“《鬼坊武士》的恐怖,是擺在明面上的,是告訴你‘我要嚇你了’。而野原老師的恐怖,是悄悄地鑽進你腦子裡,在你以為安全的時候,突然給你一下。這……這是境界上的差距!”
兩個年輕人越說越激動,彷彿要透過貶低對手,來為自己這邊增添幾分信心。
“好了。”
一直沉默的鈴木清鬥,在這時緩緩開口。他端著一杯熱茶,茶霧繚繞,將他那張佈滿風霜的臉襯得有些模糊。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沉穩:
“不要輕易評價對手。巖田課長雖然為人不怎麼樣,但他在這個行業裡的能力和資源,是實打實的。能把那麼多頂尖的人才和資源整合起來,做出這樣一部作品,本身就是一種本事。在最終的數字出來之前,任何評價,都為時過早。”
他這番話像一盆溫水,將兩個年輕人有些上頭的熱血輕輕澆熄。
他們對視一眼,抿了抿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想到鈴木課長對他們的照顧,還是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辦公室裡,再次迴歸了緊張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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