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加行走在鋼鐵之拳號艦船那樸素的銀黑色甲板上。
距離趕到加迪納爾還有一小段航行時間。
他輕輕敲開了一扇厚重鐵門,瞧見在空曠大廳裡中等候著的百餘名鋼鐵之手星際戰士。
當然,還有另一邊的,來自於帝皇之子第六連和阿庫婭統領的第二連部分戰士。
紫金與銀黑,兩邊的人涇渭分明。
站在帝皇之子首位的自然是卡斯加的劍術導師,阿庫婭·杜納。
“幸會。”
至於站在鋼鐵之手首位的星際戰士,他向著卡斯加敬禮示意,並自我介紹道。
“鋼鐵之手第一連連長,加百列·桑託。”
“歡迎,一連長桑託。”
“那就讓我們直接談論正事吧——你們的作戰方案是怎麼安排的。”
鋼鐵之手的作戰一般都極為簡單。
首先是炮火洗地。
不過由於目前地表尚有大量極限戰士的殘軍等待他們援救,因此——
炮火洗地的時候火力要更大一些。
仗打成這樣的殘兵敗將,他們沒有任何活下去的價值。
過量的炮火在將其炸地粉碎的同時,他們的死亡也能警醒所有人知道失敗的代價。
鋼鐵之手不允許失敗。
“等等。”
卡斯加深吸了一口氣。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點小小的鐵手震撼。
“這並不是我們的目標。”
“在我與菲露絲大人的私人談話中,她希望我能夠糾正目前鋼鐵之手中存在的諸多問題。”
“希望鋼鐵之手在冷酷殲敵的同時,也能夠擁有仁慈的一面。”
“這也是她對於你們的期盼。”
卡斯加語重心長地看向眾人。
仁慈。
懂嗎,仁慈!
鋼鐵之手們面面相覷。
“那”一連長桑託試著說道,“一切不變,但我們會在戰後為他們舉行葬禮,以此來紀念他們對於帝國的偉大奉獻?”
雖說仍對失敗者有著十足的厭惡,但桑託還是對極限戰士們展示出了鋼鐵之手的“仁慈”。
卡斯加:“.”
這就是鋼鐵之手的鐵腦袋中所能渲染出來的最仁慈之舉麼?
他開始有些頭疼了。
“我明白了!”
“你是想說,以那些殘兵敗將作為誘餌,以此來引出更多的加迪納爾人。”
“讓他們的生命最後一次為帝國奉獻出自己的價值!”
(拿友軍當炮灰,這事兒不僅荷魯斯干過,學姐也幹了)
(經常幹)
鋼鐵之手們聽了來自一連長桑託的發言之後,頻頻點頭。
不愧是一連長加百列·桑託!
一下子就能明白帝皇之子的領主指揮官究竟在想些什麼。
如此,既展現出了鋼鐵之手的仁慈,又能夠更好地打擊對方勢力,一舉多得。
卡斯加沉默了。
他現在就想化身黑叔叔伏爾甘,狠狠地拿大鐵錘敲擊他們的腦殼子。
聽聽到底會不會發出金屬的迴音。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啊。”
“我們一旦到達主星的近地軌道之後,利用炮火掌控制空權,並派遣一部分登陸兵力從艦船上降落到地表。”
“在救助地表剩餘的極限戰士部隊的同時,完成登陸地工事的修建。”
你們的腦袋裡就沒有援救友軍這個選項是嗎!?
而在話語丟擲去之後,鋼鐵之手們卻罕見地陷入了沉默。
“指揮官,恕我直言,您的這一戰術並不理性。”
“也許我們能拯救一部分極限戰士和帝國軍的生命,但我們也會為此損失更多的資源,這並不划算。”
【人命的事情沒有划算一說。】
這句話確實非常正確,但在戰爭中卻經常不適用。
尤其是在鋼鐵之手的戰爭中。
“也許這在短期來說並不划算,但各位鋼鐵之手們,請聽我說——”
“拯救極限戰士戰團長西塞羅也許會耗費更多資源,但對於原體基裡曼而言,這將是一份難以甩脫的人情。”
人情?
一份對於鐵手們有些陌生的詞彙。
聽到這句話,眾人面面相覷。
“未來,我們跟極限戰士將會有更多協作,而這一次對於友誼的投資說不定將結.結出豐厚的果實!”
確實。
雖說投資的回收期望很低,但這終究是一次長期的投資。
見鐵手們逐漸接受了自己的說法,卡斯加鬆了口氣。
其實也沒那麼難嘛!
鐵手都是一幫極端理性主義者。
只要能夠將利害關係說到他們心中的點子上,他們還是願意執行你的方案的。
他有些掌握到訣竅了。
“同時,如果在戰役中遇到了其他加迪納爾的平民或平民住宅,我希望各位能夠儘量減少對其的轟炸。”
“每一位帝國人都能憑藉著自己的力量成為帝國之基石,哪怕是年老之人,他們的子嗣也有著成為星際戰士,與你們一同作戰的潛力。”
沒辦法。
遇到鋼鐵之手這種軸地不行的傢伙,就得順著他們的意思,一點點地將他們的思維給糾正過來。
“很抱歉,指揮官,我並不是很能認同您的說法。”
“根據目前的統計結果而言,帝國人口能成為星際戰士的平均值來說,平民或其孩童擁有星際戰士天賦者出現在其中的機率極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們極大機率這輩子只能永遠地作為勞工為帝國奉獻,而根據其一生所能產出的價值相比於仁慈作戰的預期損失而言,實在是微不足道。”
“就算他們有資格成為星際戰士,而培養一位星際戰士,適合的人選不過是其成本中較低的一部分。更多的成本還是出自基因種子、武器裝備以及訓練之上。”
“一旦轟炸漏過了加迪納爾的巷戰部隊,將會對我軍造成極大的預期損失,這將是對平民手下留情後所無法彌補的。”
“因此,根據我們的最終測算結果,結論是——平民之死並不值得我們減少轟炸。”
啪啪啪。
鋼鐵之手們都對一連長那充滿邏輯思維與智慧的發言鼓起了掌。
卡斯加絕望地看向一旁的二連長阿庫婭。
而對方也在用憐憫的目光看向他。
第一次?
第一次。
卡斯加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
他覺得,有時候菲露絲脾氣比較暴躁,真不一定是她的問題。
極限戰士在聖典前就有戰團編制。
“這是一場災難,戰團長(指西塞羅),而你竟敢在一位原體面前用這些藉口來褻瀆死者。”——《費魯斯·馬努斯:美杜莎的戈爾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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