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納爾乘坐馬車來到「沙爾龐捷的書架」時,巴黎的暮色正溫柔地包裹著這棟略顯古樸的、前奧斯曼時代的五層大樓。
雖然之前就接到了邀請,但這是他第一次來。
沙龍通常並沒有一個準確的開始時間,隨時可以開始、隨時可以加入,也隨時可以離開。
「沙爾龐捷的星期二」也是如此。
它往往是從下午時分,某個百無聊賴的作家在這裡與沙爾龐捷先生(或者其他人)閒聊為開端,隨著咖啡與雪茄、零食與點心的消耗,不斷有人走進這裡的三樓……
萊昂納爾對門衛說了一聲:“我是萊昂納爾·索雷爾,沙爾龐捷先生讓我來參加聚會。”
門衛立刻就側過身子,讓開了一條通道:“索雷爾先生,沙爾龐捷先生囑咐過,您可以直接上三樓去。”
當萊昂納爾推開三樓會客廳那沉重的橡木大門時,裡面的氛圍一下就吸引了他。
煤氣燈的光芒透過磨砂玻璃燈罩,在深色的櫸木書架、厚重的絲絨窗簾,以及圍坐的男人們臉上投下溫暖的光暈。
空氣中混合著上等雪茄的醇厚、陳年白蘭地的芬芳、舊紙張的陳味,以及不知名的香料燃燒時的清香。
正在討論的眾人聽到門開的聲音,都向他這裡望來。
身穿藍色禮服、身材瘦削的喬治·沙爾龐捷難掩激動地迎了上來,嘴裡還唸叨著:“啊哈,看是誰來了?原來是我們的英雄,萊昂納爾!”
接著他與萊昂納爾輕輕擁抱了一下,拍著他的後背說:“好樣的,萊昂!辛苦了!”
緊接著會客廳裡的其他人都鼓起掌了,有他熟悉的左拉、福樓拜、屠格涅夫……也有幾個並不認識的人。
萊昂納爾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個劇本、這個臺詞、這個場景,昨天他才剛體驗過一次,但已經有ptsd了。
難道那位阿列克謝耶芙娜男爵夫人還贊助了「沙爾龐捷的書架」,這次他又花了多少錢?
萊昂納爾感覺到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在自己頭上!
想到大學裡那些他與那位男爵夫人香豔的傳聞,如果這些大文豪也用這裡來打趣他,那他真會從三樓跳下去。
萊昂納爾著急地就想解釋,並且在人群中使勁搜尋唯一的“證人”——居伊·德·莫泊桑的身影。
但是很可惜,今天他並沒有在這裡。
也許是去了馬拉美那邊,也許乾脆是在那家妓院——雖然他曾經在澤西島上,對萊昂納爾說過自己“絕對……儘量不去嫖”。
好在喬治·沙爾龐捷接下來的話讓他鬆了口氣:“萊昂,你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實在太讓我們驚喜了!
你拯救了《現代生活》,你是真正的英雄!這麼短時間就寫出這樣一篇傑作,想必耗費了不少精神吧?”
一個矮胖、禿頂的男人也走了過來,與萊昂納爾握了一下手:“我是埃米爾·貝熱拉,我們透過信。沙爾龐捷先生讓我插圖用彩印的時候,我以為他瘋了。
現在證明,是我的眼光太短淺了——這一期《現代生活》因為你的小說,和沙爾龐捷先生的英明決策,已經需要加印了!”
萊昂納爾這時才發現,會客廳里人人手上都拿著一份《現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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