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個暗虧，孫白髮眸光一閃，看向顧少安時也有了幾分心驚之意。
“這小狐狸的真氣還有掌勁，怎麼會這麼雄厚？”
就孫白髮的感知來看，顧少安方才那一掌固然精妙，但那一掌裡蘊含的勁力以及真氣，卻是雄渾的不像話。
尤其是那真氣，即便是比起那些已經達到了凝氣成元的武者而言，也不遑多讓了。
只是不等孫白髮多想，一擊得手的顧少安已經再次衝到了他的身前。
但經過方才的交手，此時的孫白髮心裡的小覷早已經收起。
反而是因為心中越發濃郁的好奇使得孫白髮的招式也多了幾分變化。
如果說之前防守時是旱菸杆在被動化解，此刻的孫白髮，就像平靜深淵瞬間化為怒海狂濤。
手中的兩尺煙桿依舊古樸不起眼，但每一次揮動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味。
每一次點、撥、纏、引，以及勁力的吞吐轉換都妙至毫巔。
孫白髮的出招並非以絕對力量碾壓，而是藉著手中的旱菸杆以一種無法形容的、彷彿能窺破一切招式變化的洞察力和精妙到令人絕望的技巧，編織成一張無形無質卻又密不透風的網。
一時間，顧少安頓感壓力如同山嶽般當頭壓下！
他的重劍每一次雷霆萬鈞的攻擊，都如同被投入泥沼，十成力量瞬間被化解了九成九。
每一次精妙的變化，都被那根小小的煙桿提前一步封死或偏斜。
孫白髮甚至不需要用多麼磅礴的真氣，單憑那化腐朽為神奇的技巧和對戰鬥節奏無與倫比的掌控，就將顧少安壓制得險象環生，彷彿無論他如何發力、如何變招，都在對方的計算之內
這已經不單單是在功力和內功修為上的差距了，而是技巧境界以及戰鬥經驗上絕對的差距。
可面對這樣的情況，顧少安心底不但沒有挫敗感，反而是越發的興奮。
《落日劍法》，《柳絮劍法》等峨眉的上乘武學不斷被顧少安施展出來。
少頃，再次與孫白髮對了一掌後，顧少安眼神一厲，藉著對掌後湧來的這股勁氣順勢往後躍至半空之中。
身體滯空之時，顧少安語如吐珠道：“師姐，澄心劍。”
周芷若反應奇快，幾乎在他話音出口的瞬間，便已將身邊那柄纖長秀美、劍鞘泛著澄澈光澤的長劍擲出！
隨著澄心劍化作離弦之箭，顧少安手腕下壓，手中重劍猛然插向地面，劍尖沒入地面一尺有餘。
同一時間，藉著體內真氣運轉，顧少安強行提氣旋身，左手精準無比地凌空一抄，將澄心劍穩穩握在掌中。
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身形尚未完全轉回，澄心劍連鞘帶劍被他握在右手中。
等到落地的瞬間，顧少安彷彿踩在雲端般毫無聲息，腳尖僅僅在地面青石上極輕巧地一點，身形衝入雲端內的游龍再次出現在孫白髮的身前。
“錚”
下一瞬，劍刃出鞘，劍鳴之聲好似響徹在天地之間，一抹驚豔的雪光亦是在眾人的眼中閃過。
“好快！”
即便是以孫白髮深不見底的修為和反應速度，當這道蘊含極致速度與穿透力的“劍虹”迫在眉睫的瞬間，他心中也是蕩起一片漣漪。
孫白髮沒想到顧少安竟然還藏著這樣一手。
這一劍，快到讓他都有些詫異。
眼看著劍光破空即將臨身，孫白髮體內的真元頓時如潮水一般宣洩而出，然後將其周身形成了一層肉眼可見、凝若實質的罡氣罩。
下一秒，如虹的劍光落在這罡氣護罩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只有一聲尖銳到極致、彷彿鑽在鑽石上的刺耳摩擦。
顧少安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快逾閃電，足以洞穿鋼鐵一劍好似刺入了一團泥潭之中，凝聚在劍上的所有力道以及勁氣在頃刻間便被吸得乾乾淨淨。
“凝元成罡”
遠處觀戰的滅絕師太以及絕塵師太看到這一個罡氣罩的瞬間，面色劇變，眼中充滿了震撼與難以置信。
兩人本以為，孫白髮雖然強，但內功修為最多也就和滅絕師太一樣，凝氣成元罷了。
之所以強，強的是在武學的掌控以及武學造詣上。
哪曾想這看起來普通的老者，竟是一個凝元成罡的高手。
陽光透過枝葉撒下斑駁的光影。
澄心劍歸鞘的輕響之後，是短暫的寂靜，連風拂過榆葉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孫白髮揹著手，周身凝聚的罡氣罩已經隨著真元入體而平復。
砸吧砸吧了兩口吐出一口刺鼻的煙霧後，孫白髮目光落於顧少安的身上，越看眼神越加古怪。
“這峨眉山的山頭這些年到底是捱了多少道歪雷才能劈出這麼一個弟子出來？”
孫白髮活了這麼多年，走南闖北，見過的天才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可能夠如顧少安這樣如此年紀便有這樣功力和實力的天驕，也是沒見過幾個。
但就是這樣的人，竟然會從峨眉派這麼一個山窩窩裡蹦出來。
半響，孫白髮開口道：“能夠逼出老頭子我以真元凝罡，你小子確實是讓老頭子我有些驚訝。”
顧少安神色平靜，躬身抱拳：“前輩過譽了，晚輩只是取巧罷了。”
顧少安心中並未自滿，在開掛加上日日苦修的情況下，若顧少安實力還和尋常同齡人一樣，那才是有問題。
孫白髮撇了撇嘴道：“武者戰鬥，能夠取巧也是你的本事，有什麼好謙虛的？”
旋即話語一轉道：“你小子的武功雖然練得不錯，劍也快的和閃電一樣，按你小子的天賦，再過幾年，步入一流高手也並非是沒有可能。”
顧少安問道：“敢問前輩，怎麼樣才能算一流高手？”
“怎麼算？”
孫白髮想了想，然後抽一口煙後開口道：“但以內功修為而言，能夠凝元成罡便已經能夠算得上一流了。”
顧少安側目道：“聽前輩這話，還有其他衡量的標準？”
聞言，孫白髮笑了笑，再次抽了幾口旱菸後問道：“不是還有，而是衡量一個人是不是一流高手的因素太多了。”
隨後，不等顧少安開口，孫白髮主動問道：“小子，你覺得武者對戰，決定強弱的是什麼？”
“嗯？”
顧少安沒想到孫白髮竟然會主動問自己這麼一個淺顯的問題。
沉吟了幾息後，顧少安回應道：“入門之時，家師曾教導過晚輩，衡量一個武者實力的因素很多，自身的功力強弱，對於自身武學掌握的高低以及兵刃，對敵之時的心性，臨場反應等都會影響武者之間戰鬥時的勝負。”
孫白髮點頭道：“不錯！”
孫白髮叼著煙桿，抬頭望了望頭頂斑駁的榆葉與天空。他沉默了一息，似乎在斟酌最精準的形容。
片刻後，他低下頭，目光深邃地看著顧少安。
“對於普通人，兩人鬥毆，衡量雙方實力的，便是誰的拳頭更重，拳頭更快，技巧更好。”
“而大道至簡，決定一個武者強弱的何嘗不是這些東西，只是不同的是決定武者強弱的東西更多，更雜。”
“若你內功修為已經達到凝元成罡的境界，隨手一掌就能將一個後天境的武者拍死，自然是你強。”
“可若內功境界相若，那便是重在技巧上，你用劍，若你的劍道境界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對方劍道不過只是入門，遇上你，十死無生，便是你強。”
“你的劍能夠快如閃電，讓敵人看都看不清，也是你強。”
“若你修煉的武學功法恰好剋制他人所學，對戰之時自然還是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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