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一轉,來到腓尼基(代指黎巴嫩,更貼合曆史,全文已作修改)的貝魯特。
這裡的天空是一片鐵灰色,像是永遠覆蓋著揮之不去的煙雲。街面上行人很少,個個行色匆匆,眼神警惕。
商店和小巷子裡經常能看到穿著破舊軍裝、跨著ak的人,這些人同屬一個名叫“阿拉法特解放組織”的組織。
自從去年在雜湊姆境內爆發了“黑色九月”事件後,plo就被趕出了雜湊姆,但他們很快就在另一個有著大量阿拉法特人以及穆斯林的地區建立了新的根據地。
他們利用腓尼基國家的脆弱性,透過軍事控制住了黎南部以及貝魯特,建立了“國中之國”,繼續他們對抗錫安的大業。
貝魯特西區一個隱蔽的屋子裡,幾名穿著橄欖綠軍裝,頭戴黑白格頭巾的plo的頭目正在吞雲吐霧。
“塞梯斯那老東西死了。”
阿布·阿馬爾開了口,“是從王室內部傳出來的訊息,他的兒子塔裡克發動了政變,應該做不了假。”
阿布·阿馬爾的頭上似乎永遠嚴實地包裹著一條黑白相間的方格頭巾,臉上覆蓋著一片濃密而雜亂的灰白色短鬚,露出在外的面板飽經風霜,而那雙深陷在眼窩裡的眼睛,銳利得像一隻老鷹。
數十年來他從未改變自己的穿著打扮,因為他將自己的外貌當成了一件“武器”,是象徵著整個民族事業的、行走的圖騰。
旁邊一個精瘦些,叫卡西姆計程車官嗤笑一聲,把菸灰直接彈在地上:“那條老狗,當初求著我們幫他穩住局面,轉頭就把我們賣了,讓他的兵朝我們開槍!死得好,我恨不得去他墳頭上吐口痰!”
“現在上去的是他兒子,聽說骨頭硬,不像他父親那麼軟蛋,是鐵了心要跟西邊那幫錫安人幹到底的。”第三個說話的人叫拉米茲,看著更沉穩些。
“哦?”卡西姆眼睛亮了一下:“那我們是不是能想法子回去?雜湊姆那邊地形我們熟,和錫安的邊境線又長,老百姓裡也有支援我們的。要是能回去建立根據地,不比窩在腓尼基強?在這兒還得看那幫基督老爺的臉色。”
阿布沒立刻吭聲,他嘬了口煙,隨後緩緩開口道:“接觸是肯定要接觸的,拉米茲,你找可靠的人,去摸摸新國王的口風,但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雜湊姆算是境外最大的阿拉法特人聚集地,是滋生壯大解放組織的沃土,所以就算plo被以暴力鎮壓的方式趕出來一次,阿布·阿馬爾也不願放棄再次回去的機會。
他頓了頓:“不過眼下的重中之重是腓尼基,我們才剛來到這裡,一定要想辦法站穩腳跟,不能亂,更不能丟。”
房間裡沉默了片刻,plo來到腓尼基後,才發現這個國家簡直就像一個硬拼起來的拼盤。
很難想象一個巴掌大的小地方有十幾種政權,這是因為當年從法蘭西手裡獨立的時候,腓尼基怕各個教派打起來,就搞了個非常奇葩的權力分配製度。
總統和軍隊總司令必須是基督教馬龍派的人,總理由穆斯林遜尼派幹,議長歸穆斯林什葉派。
而議會里頭,基督徒和穆斯林的座位比例永遠是6:5。
至於為什麼是6:5,是因為一戰後腓尼基進行人口普查(也是腓尼基歷史上最後一次官方人口普查),基督教徒在在全國人口中佔微弱多數。
可幾十年過去,腓尼基內穆斯林的人數早已遠超基督徒的人數,再加上大量的阿拉法特難民湧入腓尼基,在這種不平衡下,穆斯林要求再次進行人口普查,但卻遭到了基督教馬龍派的拒絕。
由於馬龍派掌控著軍隊和總統的位置,所以儘管國內不滿的聲音很多,但依舊能夠強壓下去。
可這一切都在plo到來後徹底改變。
plo給腓尼基的穆斯林們帶來了能夠對抗馬龍派的東西——一支能打、敢打、經驗豐富的軍隊。
而這一下子也讓腓尼基境內的阿拉法特人和穆斯林,將plo當成了對抗基督的靠山和盟友。
而在基督教那邊,則是將plo視為癌細胞和毒瘤,覺得他們不光會引來錫安的瘋狂報復,還會將腓尼基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最近衝突又升級了,”拉米茲語氣陰沉,“上週我們在在東區和‘長槍黨’起了衝突,四個兄弟被子彈射中,因為缺少醫療藥品,沒能搶救過來。”
“大家都一樣,”卡西姆冷笑回應,“他們那個在什葉派地區做生意的頭面人物,不是前天被汽車炸彈送上天了?這就是一報還一報。”
阿布的眼神銳利:“小規模的摩擦、暗殺,從來沒停過。長槍黨那邊放話了,要求我們的人全部撤出基督教區,最好滾出腓尼基。”
他頓了頓,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但我們不能走!我們的首要敵人是西邊的錫安人,不是腓尼基的基督徒。這裡是我們目前最重要的基地和跳板。告訴下面的人,保持警惕,儘量避免主動挑釁。
但如果對方動手,就給我狠狠地打回去!”
————
視角再次轉到由基督教控制的貝魯特東區,氣氛同樣緊張。
雖然街道更加乾淨,各種商店也能照常營業,但是人們的眼神裡同樣藏著不安。
在一個掛著巨大長槍黨旗幟的俱樂部裡,一位民兵指揮官託尼正在跟幾個心腹喝著亞力酒。
在腓尼基“長槍黨”並不是單純的政黨或是街頭組織,而是一個高度組織化、紀律嚴明、擁有強大意識形態的軍事政治實體,同時還掌握著龐大的民兵組織。
單論規模,甚至不亞於腓尼基的政府軍。
“那些阿拉法特人,”託尼啐了一口,“他們一來,把貝魯特搞得烏煙瘴氣的。到處是難民營,到處是扛槍的土匪!他們搶我們的工作,佔我們的地方,現在還想著用槍桿子幫那些穆斯林搶走我們的國家!”
由於信仰和意識形態的不同,在託尼看來,plo根本不是戰士,就是一夥無法無天的外來強盜,是寄生在腓尼基身體上的害蟲。
同時他們還將強大的敵人帶到了家門口,而那些本土的穆斯林,則是被這些害蟲煽動起來的蠢貨,妄圖搶奪不屬於他們的東西。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屋外傳來汽車鳴笛,以及吵吵嚷嚷的聲音。
託尼一推開門,就看見一輛塗滿宣傳標語的武裝吉普被攔在路卡前。
幾名plo的游擊隊正與長槍黨民兵激烈爭吵。
這些plo成員自進入腓尼基以來,無時無刻不想擴大影響,但他們又缺乏媒體渠道,只能靠最原始的辦法,尋找穆斯林支持者。
但這一次,他們明顯越界了。貝魯特東區是基督教和長槍黨的地盤。
儘管腓尼基政府最初為plo劃定了活動區域,但由於擔心重演雜湊姆王國的悲劇,執政的馬龍派嚴格限制其行動,禁止他們越界或公開進行武裝訓練。
可plo就像一團野火,他們要的不是一塊容身之地,而是徹底解放阿拉法特。
而這在長槍黨看來,簡直就是不知好歹,尤其是對方竟敢全副武裝、明目張膽地闖入基督教社群。
託尼喝了酒,大步走上前,朝民兵問道:“怎麼回事?”
民兵敬了個禮:“長官,這些阿拉法特的人想硬闖檢查站,他們還帶著武器!”
託尼望向吉普車試圖衝卡的方向,那裡正是貝魯特東部最大基督教堂。
而在教堂的門外,一個基督家庭正在那裡舉行洗禮儀式。
託尼本就壓著火,此刻更是面色一沉,他對著解放組織游擊隊的人喝道:“立刻離開這裡!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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