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韓江則是對著幾名親信揮斥方遒,吹噓自己自始至終都是成竹在胸,些許風霜狼狽,都是做樣子給秦軍看罷了。
說著,韓江突然想到什麼,停下話頭對著一旁的一名親信問道,“城中那名秦軍間子還沒找到?”
那名親信立刻跪在地上。
“將軍贖罪,麾下士卒已經將城中翻了個底朝天,奈何縣治的戶籍案牘全都被那間子一把火給燒了個乾淨,調查艱難。
不過屬下已經抓了上百人在逐一問話,想必那間子就在他們之中,情報也不會被他們傳遞出去。”
韓江點了點頭,見著親信還跪在地上,擺了擺手說道,“起來吧,那麼緊張做什麼?”
“那秦軍間子有勇無謀,連糧草都能燒錯,又能知道什麼有用的情報?
就算他傳遞情報出去,恐怕也是一知半解,本將稍作派兵部將,他那情報就沒了用處。”
韓江瀟灑自信間,看向趙誠的方向,“肉呢?怎麼還沒好?”
那校尉又站在趙誠身前質問,“將軍問你話呢,怎麼還沒好?”
趙誠嘿嘿笑著,將先烤好的一隻遞了上去,“這隻已經好了。”
煉體圓滿後,他的五感敏銳遠勝從前,韓江的話全都聽在了耳中,不由得失笑不已。
還找間子呢,老子不就在這?
你吃的烤肉就是秦軍間子烤的,沒燒你的糧草,那是給我們自己留的,你還真當我是燒錯了。
何其愚蠢?
韓江接過了烤獐子,見這烤獐子表皮繃得發亮,在油光的覆蓋下透著脆黃,頓時食指大動。
他以手中短刀輕輕劃開脊背,輕微的\"咔嗒\"聲中,脆黃的表皮裂開,外皮的脆殼與嫩肉分離。
乳白的油花混著肉香噴湧而出,熱氣裹著肉香撲上鼻尖,讓韓江眼睛都要冒出光來。
“好手藝!當賞!”
“獵戶呢?喚獵戶過來!”
那校尉又屁顛屁顛跑去,這一次對趙誠和顏悅色了些,“將軍喚你過去,要賞你呢!”
讓我過去?
還有這種好事?
這老小子是趕著投胎啊。
趙誠提著那半熟的獐子,噙著笑來到了韓江身前不遠處,“葉縣獵戶趙誠,見過大人。”
韓江吃了一口熱乎乎的烤肉,“獐子烤得確實不錯,該賞。”
“來人,給獵戶一碗肉湯喝!”
立刻有人給趙誠送上一碗肉湯。
趙誠嫌棄得要死,你吃肉我喝湯是吧?
他卻也不生氣,畢竟現在手上這隻,才是給他自己烤的。
“謝大人,材料有限才烤成這樣,要是有粗鹽、蜂蜜、野山椒等物,我能烤得更好嘞。”
韓江一聽,眼睛更亮,“來人,去我的廚舍,取鹽、蜂蜜、山椒來。”
他看了看手中的烤肉,覺得既然有更好的,還是留點肚子吃更好的。
於是將這隻丟給了親信,“你們先吃,分食了吧。”
眾親信早就看得眼饞不已直咽口水,聽到這話連連道謝,迫不及待地用短刀切開獐子,大口吃了起來。
而韓江則是提著一隻獐子腿,向著城牆邊上走去,“隨我來。”
幾名親信會意,捧著手中的烤肉,跟在韓江身邊,在城牆邊上站成一排。
他們當著秦軍的面吃著烤肉,揮斥方遒,好不得意,煞是風流。
有一種大敵當前,我自巍然不懼的豪雄之感。
幾人吃的,那叫一個爽啊。
本以為如此氣概,一定能讓秦軍為之不安。
再不濟,也讓他們羨慕嫉妒,饞得他們直咽口水,想吃卻只能看著自己吃。
但誰成想,秦軍不但不羨慕嫉妒,反而還在發笑,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
“這……他們為何發笑?”
這一下,反倒讓韓江等人有些尷尬,揮斥方遒的風流之感也隨之消失了許多。
韓江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秦軍這笑太過古怪,實在讓他摸不到頭腦,甚至有些惱火!
“真是莫名其妙!”
就在剛剛。
秦軍將士們親眼看著趙誠走到韓江身邊,一個個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蒙武甚至都做好了趙誠暴起斬將,大軍前衝攻城的準備。
誰知道,竟是那韓江自己找死,把趙誠喊過去的。
這下好了,閻王爺都坐到身邊了尚不自知,韓江此人還故作瀟灑,站在城頭裝相。
“實在滑稽。”
蒙武自己都笑得不行。
秦軍如何不笑?
韓江越是裝相,秦軍越是發笑。
“還吃呢?閻王爺收你們來了!”
“都這時候了,還在和我們裝相,笑死我了。”
“你那吃的哪是烤肉,是斷頭飯啊。”
“都尉大人此時動手,輕而易舉就能摘了他的腦袋。”
“現在的時機太合適了,只是殺了此人,都尉大人如何突圍呢?”
“我感覺快了,不管咱們這位閻王爺有什麼動作,將軍一定會把握戰機,立刻攻城,兄弟們,做好準備。”
蒙武笑著,心中那根弦卻已經崩到了極致,手中緊握令旗。
暗中已經做好了大量部署,只待趙誠發作,立刻大軍攻城。
“趙誠還沒動,他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