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局有幾個關鍵,首先是項佗一部,軍風向來勇烈,又不知道我軍能夠這麼快拿下葉縣,迫切夾擊我軍。
才會讓九萬大軍迅速進入我們的佈局之地,使他們的中軍精銳全部身陷陣中。”
“若是換一個謹慎一些的將領來,先以前鋒試探磨殺,再讓後軍緩緩壓上,此陣就會效力大減。”
“其次,放任敵方衝陣到深處,還是很危險的,需要發力將其鋒芒阻斷。”
“項佗一部精銳深入我軍,其勇武鋒銳,依然是所向無前。
換做尋常將領來指揮此戰,不但不能將其阻礙圍困在陣中,還有可能真被其殺穿中軍,甚至奪旗斬將,到時候便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父親隱於陣中,借四方親衛下令,以中央軍精銳為磨盤,呈疊浪之勢絞殺,最大程度發揮出了士兵的力量。
項佗一人相當於同時面對數千材士的車輪戰,再加上城中一部突然加入戰場,這才阻斷了其衝勢,使其不得不掉頭突圍。”
“三來,項佗判斷局勢很快,迅速突圍時保留了近半的楚軍力量,此時三萬楚軍面對我方一萬騎兵,突圍不算太難,這一部分的關鍵就在於你了……”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變數極多,父親只以敵方將領的風格推演佈陣,卻能將每一處細節都佈置得如此精準。
始終把項佗拿捏得死死的,讓其沒有絲毫喘息之機,每走一步都掉進挖好的坑裡,稱得上是運籌帷幄……”
趙誠坐在營帳之中,和蒙恬覆盤本次戰鬥,學習兵法。
他如今軍功卓著,升爵和坐火箭一樣快,已經可以作為副將獨自領一部兵馬作戰。
照這個趨勢來看,他早晚也將獨領大軍單獨作戰,多瞭解一點對他也有好處。
而且,見過了項佗的兵敗,他意識到作戰風格單一,遇到蒙武這等賊精賊精的老登,還是會有些麻煩。
與項佗換位處之,以趙誠的武力,確實可以殺穿軍陣,甚至直指敵後。
但當時蒙武隱於軍中,以親衛隨軍下令。
那大軍有若汪洋,四處敵軍衝殺,好似疊浪磨盤,一個人在這種無邊軍陣之中,實在渺小。
不能儘快找到蒙武所在,手下計程車兵很快就死傷慘重,這是趙誠不願看到的。
所以他學習兵法不求排兵佈陣出彩,至少遇到賊老登時,可以有應對之策,不至於殺著殺著成了光桿司令,這才是正經事。
正認真學習之間,帳外有將軍親衛來喚,“大將軍有令,喚前將軍與蒙都尉來見。”
蒙恬眼睛一亮,“快走,父親恐怕是要咱們領兵突襲犨城了。”
趙誠也是一喜,與蒙恬一起,快步前往蒙武軍帳。
“將軍。”
蒙武看著眼前越發生龍活虎的趙誠,眼中流露著欣喜之色,“陣前一戟驚退項佗,又一戟殺之,足以讓你在秦楚揚名。”
趙誠苦笑,“都是虛名,不揚才好。”
他可不想向那個項佗似的,因為戰鬥風格太明顯,被賊老登看透了有針對性的進行佈置。
不然以後敵方將軍一看到他,立刻就直接隱身在大陣之中,連頭都不敢冒,他想要快速解決戰鬥,還要廢點功夫。
看到趙誠的反應,蒙武暗暗點頭,對其越發欣賞。
此子不驕不躁,不求虛名,善韜光養晦,這才有名將之資。
“還有餘力乎?”
聽到重點來了,趙誠挺直腰桿笑道,“剛剛熱身。”
“哈哈,好!”
蒙武也是一笑,扔出一份封泥急報,“那便命你二人,點齊三千突騎,夜襲犨城,天亮之前,將犨城奪下。”
“這是那受降韓將的印信,可假作急報印信,助你入城。”
“末將領命!”
月黑風高時。
三千突騎奔出葉縣城,直穿東南平原,奔襲犨城。
……
犨城。
城頭之上,火把通明,守將袁明站在城樓之上來回踱步,神色間忐忑焦急,時而面露期待,時而十分憂愁。
“怎麼還沒有訊息傳來?”
“秦軍多日攻城不下,正是疲兵之時,楚軍連同宛城援軍,集結九萬,配合城中三萬裡應外合,突然圍殺秦軍,如此天賜良機,怎麼會打這麼久?”
“難道被秦軍提前發現了?”
“可就算是提前發現,秦軍處境也非常不利,不論是強行攻城,還是強行突圍,都非常被動,就算不會大敗,怎麼也是個小敗退走,可解葉縣燃眉之急。”
“怎麼到現在還沒有訊息傳來?”
“成敗可就在此一舉了,若是連楚國援軍都被打退,葉縣被奪就是遲早的事。”
“葉縣一下,東邊一馬平川,秦軍順勢而下,犨城也挺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