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點了點趙誠,兩人相視而笑。
只有扶蘇站在一旁懷疑人生。
不是,你們是大仁小善,我呢?
我這豈不是大惡?
這這這……
這是顛倒黑白!
可惡!
偏偏他現在腦子亂成一團,想不到什麼東西來反駁趙誠所言。
從大方向來看,若是一統六國,就算真的屠戮百萬,以後不再互相攻伐之下,那也是少死了數百萬人。
等等,若是以威服之而不殺,豈不是也能做到這樣?
不,那血屠說了,不以雷霆手段滅之,戰事就會拉扯往復,拖入泥潭,只會越死越多。
趙誠看到一旁的小玉童大腦宕機了似的呆立著,又有壞主意浮現上來。
“某問公子,若一架馬車飛馳之中失控,奔向一幼童,而你可鞭退馬車,但代價是馬車之中五人盡死,你可願救那幼童?”
本就腦袋亂作一團的扶蘇聽到這個問題,更是如遭雷擊。
“救……不,不能救,不,怎能不救?”
“這……”
“孟子說,惻隱之心,仁之端也,我該救幼童,這是惻隱之心……”
“可是,義者,宜也,魚與熊掌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馬車之上人命更多,我應該救馬車上的人……”
“慈幼是仁的基本,我該保護幼童……”
“但以善之名行惡之實,也違背了仁的底線……”
聽到這個問題,嬴政也笑不出來了。
這小子真壞啊。
這個問題,對於儒家來說,簡直是誅心的問題。
若是他嬴政來答還好,救與不救都在一念之間。
犧牲取捨對於帝王來說,是必修之課,可眨眼決斷。
可對於扶蘇來說不是,以他的仁義之論,他做不了決定,承擔不了這個破碎仁義的決斷。
因為不論救哪一方,都意味著他殺了另一方。
一方是幼童,另一方是五條人命。
這就和統一六國是一樣的,若不以雷霆手段滅之,就要承擔長久的戰國攻伐和更多的死傷。
若以雷霆手段滅之,就必須承擔屠戮無盡的罪孽。
他嬴政,有這個擔當,也敢於承擔這份罵名和罪孽。
如今,又多了一人,便是殿下的那個擎天立地的少年,他亦一力擔當血屠之名,不懼諸國毀之謗之。
可扶蘇呢,他何時能過這一關?
看著殿下失魂落魄的扶蘇,嬴政突然覺得,趙誠幫了那孩子一個大忙。
在他即將走歪之際,狠狠地打醒他。
扶蘇急的鼻頭冒汗,雙眼發紅。
他突然抬頭質問趙誠,“若是你,又該如何抉擇?”
趙誠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救幼童。”
扶蘇逼問,“為何?”
趙誠說道,“很簡單,我不吃小孩子……”
扶蘇駭然後退。
該死,忘了他是血屠!
他失魂落魄退後,又朝著嬴政行禮,“王父,臣想不通,臣要去問博士!”
嬴政暗暗嘆息,卻說道,“去吧,若是博士答不上來,你之後便跟隨上將軍身邊,隨軍練兵一段時間。”
扶蘇不服,“博士一定能答上來的。”
他匆匆跑出了大殿。
趙誠聽到嬴政的話有些意外,陛下讓我給他帶孩子?
他就不怕我真給他帶個小屠子出來?
也是,當小屠子也比當腐儒好得多了。
“卿以為,淳于越博士可能答的上此問?”
趙誠想了想,“難。”
嬴政笑了。
“卿來找寡人何事?”
趙誠開始哭窮,“陛下,臣要練兵,但是沒錢啊……”
嬴政無語,“血衣軍的軍資難道還不夠?”
趙誠說道,“臣要為大秦打造一支人人如龍,可為百人敵甚至千人敵的不世之鋒,故而創出一門專供練兵的煉體之法。
此法修習快速,但是在臣看來,還是不夠,當以藥材輔助,才能在幾月之中打造一部最強之軍!
如此才能儘快攻趙啊陛下。”
嬴政從容道,“攻趙之事,不急於一時,需待時機成熟。”
他是不急,趙誠很急,“依臣看來,現在時機就很成熟,需要儘快立起血衣軍,下個月咱們就攻趙,滅趙之後,緊接著就滅韓!”
“陛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滅韓之後,軍風正盛,諸國驚懼,正是東出的好時候!”
嬴政都有點麻了,這小子怎麼比孤還急??
到底為什麼。
殺人有癮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