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聽見煩人的炮擊聲按時響起,法國地中海艦隊司令特魯格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猛的從桌邊坐起,來到窗邊,關上了窗戶。
這是他來到塞特港的第八天。
自從五天前,貝濟耶被西班牙人攻佔以來,塞特港就從陸上,遭到了西班牙軍隊的圍困。
守衛塞特港的法國軍隊,僅僅只有不到兩千人,以一個團的法軍主力和民兵為主。
而此刻,集結在塞特港外圍的西班牙軍隊,已經超過了萬人。
如此懸殊的兵力差距,加上塞特港和蒙彼利埃之間的聯絡已經切斷,讓塞特港的法軍士兵都非常絕望。
誰都清楚,塞特港的陷落只是時間問題。
除非,援軍能趕來。
只是,哪有援軍呢?
稍微瞭解法國南部兵力部署的都知道,此時此刻,面對西班牙軍隊的進攻,法國南方羸弱的兵力,根本無力抵擋。
不過好在,興許是忌憚塞特港中的法國地中海艦隊協防,西班牙軍隊並未第一時間發起進攻,只是接連炮擊外圍和重要的防禦設施,這樣的炮擊,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天。
接連不斷的炮擊,不僅讓法國膽戰心驚,也更是讓法國地中海艦隊上下都產生了擔憂。
西班牙人或許是因為忌憚法國的艦隊不敢進攻,但西班牙可不是撒丁王國,同樣有著強大的海軍。
只是,西班牙人的海軍呢,為什麼遲遲沒有出現?
或許負責守衛法軍陸軍不清楚,但法國地中海艦隊肯定清楚。
特魯格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桌前,拿起了桌上已經有些發皺的信件,也不知道被他拆開閱讀了多少遍。
這封信的作者,不是別人,正是西班牙目前大軍的統屬,西班牙阿里斯圖亞斯親王克萊門特。
信中的內容自然是勸降,信中洋洋灑灑的痛斥了革命政府對於法國海軍上下的迫害行為,並重申了西班牙對於海軍的重視,以及雙方王室同根同樣以及往日的盟友關係。
克萊門特表示,只要特魯格願意帶著法國地中海艦隊加入西班牙,不僅願意封對方一個侯爵爵位,還會給他手下的艦隊補充人員裝備,讓對方成為西班牙地中海艦隊特別分隊的司令官,直屬王室指揮。
除了他之外,整個法國地中海艦隊上到軍官下到水手,也全都給優厚的待遇,軍官們的工資甚至翻了一倍。
相比法國革命政府已經拖欠海軍工資長達兩年半,這個待遇可以說讓無數地中海艦隊的軍官們心動。
平心而論,特魯格作為法國貴族的一員,對於法國大革命天然是有牴觸的,尤其是他們還是殺害了路易十六。
只是,身為一個軍人,他還是選擇了效忠政府,聽從巴黎的命令。
不過,看著革命黨人不斷清洗海軍中的貴族軍官,一步步將法國海軍推入深淵,特魯格是憤慨且無力的。
沒辦法,別說是他一個小小的中將,哪怕更高階別的將領,在這種動亂時刻也沒辦法保全海軍。
他能做的,只是偷偷的保全部分軍官,將他們送往西班牙。
也就是因為這個,特魯格才和西班牙方面搭上了線。
如今,西班牙大軍進犯法國,特魯格的內心是相當矛盾的。
一方面,對於西班牙此前幫助了不少法國海軍軍官,為法國海軍保留了火種,特魯格是感激的。
而西班牙方面打著恢復國王統治的旗號,且也是波旁王室統治,特魯格還是有好感的。
但另一方面,出於一個法國人內心的驕傲,出於一個軍人保家衛國的想法,對於西班牙這樣趁著法國內部不穩大肆入侵的行為,他又是不滿的。
正是因為這樣矛盾的心理,導致特魯格即便明知道塞特港守不住,明知道其實西班牙海軍就在不遠處,他的地中海艦隊絕無離開賽特港去安全地方的可能,但依舊對於西班牙方面的勸降選擇了擱置。
或許塞特港中的其他人不清楚,但特魯格非常清楚,這連續不斷的炮擊,其實就是西班牙人的催促和警告。
西班牙人是在用這種炮擊告訴他,告訴法國地中海艦隊上下,你們跑不掉的,對於賽特港,西班牙只要想打,隨時都能拿下。
放下了克萊門特的信件,特魯格又拿起了另外一封信,這份信是此前效力於他麾下的一名艦長所寫。
信中沒有其他的內容,只寫了西班牙海軍的待遇,以及在西班牙過得相當開心,比在法國海軍的日子好多了。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特魯格輕輕皺眉,快速將兩封信收進袖口藏好,平淡的開口道:
“請進!”
很快,房門開啟,一位魁梧的年輕軍官走入房間內,恭敬的向著特魯格行禮:
“將軍!”
“文森特,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看見是自己的手下心腹,特魯格鬆了一口氣,責備道:
“外面還在炮擊,這個時候過來,萬一出事怎麼...”
特魯格話語瞬間停住了,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的炮聲已經停了。
不過,年輕軍官文森特並沒有察覺到不對,反而急切的開口:
“將軍,炮擊是怎麼一回兒事您難道不清楚嗎?
是時候做出決斷了,我已經收到了伯爵的回覆,伯爵同意我們向親王殿下效忠,支援我們前往西班牙!
將軍,不要再猶豫不決了,您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整個艦隊考慮吧。
難道將軍閣下忍心將我們的艦隊,葬送在港口之中嗎?”
“伯爵答應了?”特魯格神情瞬間有些恍惚,難以置信的問道:
“你確定伯爵答應了?”
“這種事情我怎麼敢欺騙將軍,這有伯爵的信件,請將軍過目。”文森特一邊說,一邊從身上掏出一封信遞給特魯格。
特魯格接過信件,快速瀏覽了一遍,確認了簽名和印章都沒有問題之後,才鄭重其事的把信件重新裝好放入懷中。
見特魯格只是默默收信,沒有說話,文森特忍不住又追問道:
“將軍,連伯爵都認為沒有問題,您還在等什麼呢,是時候拋棄那些叛亂份子,讓法國撥亂反正了!”
聽得出來,對於法國革命政府,文森特沒有什麼好感。
至於他口中的伯爵,不是別人,正是如今法國保王黨名義上的攝政,路易十六的弟弟普羅旺斯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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