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下午了,偌大的別墅看起來沒有一個人。
門還半開著,看起來有點陰森森的樣子,得虧是門口布置了迷惑一般人的術式,不然就這樣馬虎地遭了賊的話,也算得上是一件能夠在都市傳說裡面記載的傳聞了。
什麼吃人的超大別墅...進去了之後就會遇見一件件奇怪的東西,會飛的書,會說話的壁爐,或者是自己發光的電燈之類的玩意。
都是屬於紫苑做出來的實驗品,美名其曰私人贊助,給了晉川市基地的設立使用。
進門後,黑蒂絲單手搭在鞋櫃邊上脫著鞋,看著鞋櫃邊上的徐萱兒的鞋子,實際上目光放遠,掃了一眼室內。
一樓客廳沒人,二樓走道沒人...
不對,怎麼空氣裡會有股...禽類的臭味?
視網膜之中,黑蒂絲的眼眸亮起,小型的依附式魔力術式亮起。
很快,她便看見了所想看到的東西,雖然對方此時的樣子有點狼狽吧,不過透過魔力觀察的視角,黑蒂絲倒也看得不太準確。
察覺到黑蒂絲不對勁的空白回頭看了一眼在玄關愣著的對方。
“怎麼了嗎?”
黑蒂絲一面慢吞吞地用蔥白的指尖勾住自己瑪麗珍皮鞋的後跟,一面將自己穿著黑色連褲襪的左腳抽出,表情卻顯得有點不太自然,說是思考不太恰當,更多的應該稱得上是使眼色...
不過顯然,作為一唱一和的物件來說。
空白顯然不是什麼很好的搭子,這個笨蛋偶像在私底下卻沒有很多的偶像風範,玄關裡,左腳一蹬右腳,就把兩隻鞋子脫下來踹到一邊去了。
黑蒂絲沉默了小會兒,不過還是跟著自己的劇本繼續走著。
對於搭檔的笨拙和沒看懂,倒也是可以透過語言引導,讓這個小計劃繼續走下去。
“空白,等下你記得不要先和徐萱兒說這一件事情。”
很浮誇...
不過在場的另外兩人的性子也察覺不到為什麼黑蒂絲要這麼吐字清晰的略大聲說話。
“嗯...什麼,是說關於學院的決定麼?”
空白被黒蒂絲釣著話頭,往一邊走。
“是,就是關於徐萱兒要被取消魔法少女身份這一件事情,一定要先和她保密。”
“誒...為什麼,和剛剛說好的不太一樣吧。”
“沒什麼,這些還是等到靛青回來再說吧。”
“可是,黑蒂絲你剛剛...”
伸手捂住空白的嘴,空白在黑蒂絲突如其來的襲擊下撲騰了好一會,兩人一同栽倒在玄關裡面,兩具少女的酮體兩兩交疊,空白才放棄了反抗的打算。
緊接著就是樓上傳來的,砰!的一聲關門聲。
這個時候,空白才反應過來,黑蒂絲真正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不過她還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去做。
只是納悶地看著壓著自己的黑蒂絲,壓低聲音開口。
“...為什麼,黑蒂絲?”
試著從空白身上抽身出來的黑蒂絲掙扎了一會兒,才一面說著話,一面稍微抬頭看向二樓的房間。
“你的身子抬起來一點兒,我被你壓住了...”
“嗯,別問太多,這是我的考慮吧,我想讓那個孩子提前先自己適應一下,趁著靛青還沒有回來之前。”
空白翻了個身,給黑蒂絲讓出位置。
...剛剛一通交纏下來,讓空白本就不太聰明的腦袋瓜更加發懵了。
“為什麼是趁著靛青還沒有回來之前?”
黑蒂絲一攤手,轉身走進客廳,似乎也沒有想要答覆對方的意思。
黑蒂絲自然有她自己的看法和做法。
不同於蒼藍和靛青他們,黑蒂絲時常認為自己也許會是一個壞人,不過,她卻認定自己的一些做法是在自己的視角看起來,是一件正確的事情,雖然有時候可能並討不到好處便是。
“是啊,為什麼要趁著靛青沒有回來之前呢?”
“所以是為什麼呢?”
“嗯...”
感受到憋屈的空白朝著黒蒂絲事了拂塵去的背影惡狠狠的一撲。
將對方按在客廳軟乎乎的沙發上面。
“你這傢伙,不要用問題回答問題了啦!”
“好啦,好啦!別!別咬,笨蛋,我不是吃的啊!”
...
就在樓底下的兩個前輩很沒有責任感的,像是嬉戲打鬧的時候。
一早在二樓走道悄悄偷聽的徐萱兒已經鑽進了自己的房間裡面。
關上門。
感受那“砰”的一聲聲浪的傳來。
她想不明白...
明明自己不同了,為什麼很多事情,看起來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像是之前,在房間裡,偷聽到徐州想要把自己送去福利院撫養一樣,她沒有任何辦法,像是無法發聲一樣,明明應該衝出房間,大哭一場大鬧一場的。
想也是那麼想的。
可是不知不覺,放在門把手上面的手。
沒有下落的意思。
反而是在反鎖的扳扭上停留。
一下,兩下。
機械結構的運作聲才能讓她感到安心。
像是被釘子穿刺心扉的聲音,也像是囚籠合閉門扉的聲音。
拳頭打在木門上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清脆可聞。
不甘心。
黃昏的陽光,不小心的裝滿了整個房間的位置,甚至沒有給少女留下一點落腳點。
明明想要就這樣算了的心情。
強忍著淚水的感覺,往肚子裡盡數吞下。
可是最後還是忍不住,頭抵在那道隔絕了外界的門扉上,低著頭,就那麼想要把一切都發洩出來的,痛哭流涕。
說實話,她並不仇視空白他們。
由憧憬開始的故事,怎麼可能最後變成老掉牙的仇視的故事。
只是站在莫比烏斯環的鎖芯之中,徐萱兒怎麼樣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向後走是過去一個人的家裡面沒有意義的每一日,向前走是種種感到無能為力的命運堪途。
嘎?
好養鴨不合時宜的叫喚了一聲。
然後便被少女當做抱枕似的,死死地抱在懷裡,被淚水浸溼。
再怎麼樣努力地去找出讓自己繼續前進的理由,也最後無可奈何的變成自我否認的現狀,可是如今還沒有結束,徐萱兒的心之楔足以證明這一點。
在那頂黑色的皇冠上,尖峰仍舊沉寂,中央的寶石仍舊閃耀清澈。
青春的陣痛無非是鎖和門,有時候一道道的門不是為了阻隔自己和世界的囚籠,有時候也是少女重振旗鼓的華麗登場的更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