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時間持續了良久。
繆予的手抵在自己的側臉上,保持著一種靜謐的狀態,側過臉去,不去看著靛青有點微妙的神色。
那又怎麼樣…
她彷彿是想說這樣的一句話,可又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回應靛青,只是維持了那份固執,認真地讓自己看著遠處的病房號碼。
506。
她可能這段生命旅途中都會謹記這個沒有太多意義的數字。
不禁回想起的是。
一些思索和疑問。
為什麼人們總是或多或少的會對於一些問題進行迴避,以及說出一些謊言呢?
甚至於。
有一些顯而易見的謊言,無需依靠於能力之於身體的回饋就能知曉。
不理解。
至少於此刻,這個十五歲大的少女還不能去理解其中的含義。
她能夠知道,福利院一直以來對自己很友善的護工阿姨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一份工作,可是在那份掩藏之後,那位護工卻是福利院裡面最盡職盡責,最受孩子們喜歡的長輩。
她也能夠知道,福利院一些其他的孩子們在離開的時候其實對於所謂的新家庭一點感激的情緒也沒有,可是,他們卻又故作一份欣喜激動的感情。
很複雜,關於這樣的問題。
畢竟繆予自身也沒有去延伸,理解背後更多的情感意義。
她只是很單純的覺得,自己在行為上,和自己認識到的人,其實都不一樣。
她是不會撒謊的人。
所以對於一個由謊言構架成的世界,她會感到無所適從。
似乎是看出了少女的迷茫,靛青想要伸出手撫摸對方的背脊,可是一半時,卻又停下了動作。
畢竟靛青,從未這樣的在這種關乎於談心的環節中,和自己的妹妹敞開過心扉,彼此都是。
“你可以和我說說,關於這一件事情背後所發生的故事。”
“可能這樣子會讓你好受一點兒。”
以靛青的體態來說。
這樣太過於莊重的話,可能有點顯得讓人錯愕。
畢竟讓一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孩子關心自己的話,其實也是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不過…
仍在惆悵之中的繆予顯然沒有察覺到其中的落差感。
“算了,其實,我覺得已經就這樣子了,已經沒必要了。”
她也很疲倦了,從半夜的福利院裡面出逃出來,一晚上沒閤眼,又遇到了這樣的心理落差,難免有些感到疲憊和無力倒也是一種正常的事情。
可是靛青能夠感覺到此刻對方缺失的那部分內容是什麼,一直以來,對於自己的妹妹有些羞於見人的她,第一次以魔法少女的身份出現在對方的眼中。
雖然沒有坦白。
但是其實內心已經覺悟,以及明白了一些事情了。
說實話,她是遠不如妹妹這樣果敢的,如果是她遭遇到這樣的事情的話,她對半會在猶豫和優柔寡斷之中輾轉反側,而不會付出任何的行動。
所以,某種方面上,她完全不覺得繆予此刻有任何的錯誤。
錯誤的是操控,並且玷汙了他人情感的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算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吧?”
“無所謂事態的變化和背後的真相的話。”
“謊言與否,真的很重要嗎?”
靛青停在半空中的手拍了拍繆予。
“我要糾正你。”
那嚴肅又有點輕描淡寫的話在小小的靛青口中說出來的感覺有點輕飄飄的。
嗯……?
還沒有等繆予遲疑半步。
靛青就已經抓住了繆予的手腕,將對方拽了起來。
再想要掙脫也就來不及了。
“怎麼……”
方向是五零六。
繆予突然間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辦法從眼前這個小小的身影的手裡面掙脫開來。
這小姑娘怎麼手勁這麼大。
“走,我們一起去,506,去看看所謂的真相。”
剛從魔法少女的狀態裡面走出來,靛青當然知道,位於506的那個女孩心裡頭大概是怎麼樣的想法。
驚訝,驚喜,再到失落,和冷漠。
巧妙的誤會總是如此。
生活會和你開大大小小的玩笑。
直到靛青推開門。
屋內的窗簾被外頭的風吹動,如同羽翼一般張開,陽光稀稀落落地從窗外照撫進來。
屋內,身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小女孩大概十歲來的年紀,整體給人的感覺很蒼白。
似乎是配合化療治療。
頭髮已經全部剃光了,不過倒是顯得他的五官看起來特別立體,別緻,像是一隻易碎的瓷娃娃一樣。
無言地轉頭看著闖入病房的靛青和繆予。
她靠在病床上,手搭著手,半個身子被被褥遮住,身形消瘦又而單薄。
噌。
繆予被靛青往裡面推了推。
還掛上了門。
感受著靛青在背後戳著自己的腰,無可奈何的繆予,只能側臉看著邊上從窗戶間撒入的陽光發愣。
“雖然是這樣,但是你要我說些什麼嘛…”
小聲的抱怨了一聲。
而病床上的少女就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也不主動開口。
撩撥了一下自己耳側的髮絲。繆予微微抬頭,視界再度換之在天花板上面。
微地停頓。
“不好意思,剛剛打擾到你了。”
“我是來道歉的。”
病床上的少女微微點頭。
像是應和了一下。
“嗯,沒關係。”
平淡,而又疏遠。
而後又像是補充似地說道。
“所以,為什麼呢,能說說看嗎?”
為什麼,繆予怎麼可能想過這樣的問題。
她想來,她就來了。
現在弄錯了還是被騙了……
總之現在一切都糟透了。
還有背後那個青色矮矮的小姑娘還在自己的背後自來熟的戳來戳去。
真是的,我是什麼在學校裡面做錯了事,被家長帶到老師辦公室認錯的小孩子嘛?
繆予身後的靛青探出了一個小頭,舉了舉手。
“這個孩子想要,交個朋友。”
“但是弄錯了。”
繆予恨不得揪住身後這個麻煩還很多道理的小姑娘,捏著她的臉問問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但是一聽見了那個字眼之後,她也無奈的鬆了口氣。
是,跑出福利院,討厭騙自己的人,還是給身邊的人造成了諸多的麻煩。
甚至剛剛沒有意思地在椅子上懷疑自己。
思考什麼叫做謊言。
這些本來就是騙人的。
繆予會這樣做,只有一個原因,只是一個很正常的原因。
——她想交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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