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嘴邊,也只能說出一句:“辛苦你了,大山哥!”
陳大山搖了搖頭,並沒有當一回事,而是側開身子,露出身後的四人。
“這就是買你們的東家。”
四人不由分說一同跪下,口尊:“拜見東家。”
陸沉舟內心一震,一股名為權力的想法,正在心頭縈繞。
“好!”
他整理了衣袍,將四人一一扶起,細細打量著他們的容貌。
白鳳儀三人直接傻了。
夫君這是作甚?
他不是一個平頭百姓嗎?
家境也不是一般好,看眼下這個情況,怎麼就開始有手下了?
“這位叫宋大寶,今年三十四歲,雲州寒山人氏。”
陳大山又把陸沉舟拉到一旁低語,幾人見狀也不敢偷聽,懂事地捂起了耳朵。
“這宋大寶本領高強,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小虎在他手上也沒能撐過八回合。”
聞聽此言,陸沉舟倒吸一口涼氣。
陳大山口中的虎子,是村裡公認的能打,別看他身材瘦弱,人家祖上那可是武狀元出身,若不是被政敵汙衊,也不會逃到青州避難。
陸沉舟打量著虎背熊腰宋大寶的同時,宋大寶也在打量著這位新東家。
看他年紀輕輕倒像個儒生秀才,身後的家境也並不富裕,可偏偏卻出手大方。
而且聽到陳大山的聲音,他甚至連鞋子都不穿,就跑出來迎接,可見他對自己等人非常上心。
陳大山把四人的情況簡單的說了一下,陸沉舟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當即吩咐身後的白鳳儀:“娘子,在做八人份的飯,在整一盆紅燒肉。”
“給我的這四位好兄弟接風洗塵。”
白鳳儀雖然好奇,夫君說過他的家庭情況,也沒聽說過還有親戚兄弟啊。
但還是應了一聲,帶著兩位妹妹回了廚房。
肉!
宋大寶吞了吞口水,又看向了其餘三人的動作,均是一致。
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過肉了。
別說吃肉,能有一塊麩餅吃就是老天垂憐。
“大山哥,要不留下一起喝點?”
面對陸沉舟的邀請陳大山搖頭拒絕,他知道陸沉舟這是客氣話,嘴上回道。
“明天吧,我這也好幾天沒回家了,老爹和兒子也怪擔心的。”
“你們幾個把東西都搬到院子裡,那都是東家的,千萬別弄壞了。”
四人看向了陸沉舟,只見他點了點頭,四人這才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抬進院子裡。
“什麼情況?”
陳大山低語解釋一番:“這都是三哥叫我辦的,裡面都是一些粗布衣衫和被子。”
“他說用來收買人心,讓這四個心懷感激,省得出什麼亂子。”
言罷,他又從懷中掏出四份文書:“這就是他們的賣身契,你一份官府一份。”
“若是沒有你去官府證明,他們一輩子都是都是賤籍。”
陸沉舟閃過名叫三哥的模樣:“這也是三哥讓你辦的?”
陳大山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憨厚一笑:“你也知道我這個腦子不太靈光,這一路上都是三哥在出謀劃策,不然我們就跟無頭鳥似的到處亂逛。”
陳大山口中的三哥,也是村裡人。
家中排行老三,本姓賈,大名不知,反正大家都叫他三哥。
聽說祖輩在石城裡紮根很久了,去年因為蝗災,家中六口人僅剩他一人獨活。
陸沉舟思考了片刻,總覺得這個三哥頭腦要比普通村民的好上太多。
回顧著原主的記憶,也沒有聽說過他們家出過什麼讀書人啊,就連三哥的老爹也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老實農民。
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又跟陳大山聊了幾句,目送著他離開的背影,這才緩緩回了院子裡。
望著四人放下東西后,跪在地上的拘謹模樣,陸沉舟心道:很守規矩,是可造之材。
回到搖椅上穿好了鞋子,陸沉舟也沒說話,而是靜靜地打量他們。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宋大寶等人只覺得有些汗流浹背,這位新東家就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彷彿就有一股子虎嘯山林的壓迫感,掐住他們的脖子一樣,讓他們呼吸困難,頭都不敢抬。
灶房裡飄來的肉香在鼻尖縈繞,搖椅擺動的嘎吱聲在耳邊迴盪。
四人彷彿同天人交戰一般難熬。
只是東家不說話,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又該如何開口。
直到白鳳儀清脆的聲音響起:“夫君,飯菜好了。”
陸沉舟抬頭看向了院子裡木桌上兩盆米粥還有一盆香噴噴的紅燒肉。
咬著大娘子的耳朵說道:“打一些紅燒肉,你們去裡屋吃,記得關門。”
白鳳儀心領神會,不多時便離開了。
望著飢腸轆轆的四人,陸沉舟這才對著他們喊道:“過來吃飯。”
其中一個最矮的看向了宋大寶,來時途中他們多少都對彼此有個瞭解。看到他以一敵二之後,那種慕強的心思更是油然而生。
作為主心骨,宋大寶不得不以身作則,緩緩站起身來。
有了一個榜樣,其餘三人才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