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敏捷如狸貓,從腰間掏出引火之物,撲向那些高聳的糧囤。
一個年輕士兵的手抖得厲害,火鐮敲擊燧石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鐺啷”一聲,火星四濺,卻沒能立刻點燃手中的火絨。
他旁邊的老兵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慌什麼!穩住了!”
老兵粗糙的手指迅速接過火絨,沉穩地再次敲擊。
火星終於落在乾燥的火絨上,一縷微弱的青煙冒起,被他小心翼翼地護在掌心,輕輕吹氣。
橘紅色的火苗終於“噗”地一下跳躍出來。
“著了!”
年輕士兵幾乎喜極而泣,聲音卻死死壓在喉嚨裡,只有唇形在無聲地翕動。
他將那簇小小的火苗虔誠地遞向糧囤底部堆積的引火乾草。
火舌貪婪地舔舐上去,發出細微的“嗶剝”聲,迅速蔓延開來。
呂三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成了!
他彷彿已經看到那足以焚盡敵酋希望的沖天烈焰,看到敵軍在火海中崩潰的絕望。
“參軍......不對!”
副將驚恐的嘶吼在他身邊炸開:“火....火色不對!”
“味道也不對!”
“我們中計了!”
呂三的聲音嘶啞變形,充滿了絕望和難以置信的驚駭。
嗚嗚嗚。
淒厲的牛角號聲,毫無徵兆地從四面八方同時炸響。
與此同時,剎那間將整個糧倉區域被照得亮如白晝,刺得人眼都睜不開。
李四郎望著手裡的手電筒,這玩意真神奇啊!
可比火把好用多了。
“放下武器,否則格殺勿論!”
話語剛落,數道弓弩手邁步向前,齊齊對準了他們。
呂三心灰意冷,看著身旁二十名士兵,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
哐當。
丟下了手中的匕首。
“參軍!”
“參軍!”
他可以死在這裡,他們是無辜的。
反抗固然有尊嚴的死去,對方埋伏在此就沒有放箭,已經說明他們還有一些利用價值。
想起一些關於陸沉舟的傳言,他也只能希望如傳言中一樣。
大好年華,誰又願意這樣窩囊地死去。
虓關中軍大營。
呂三第一次近距離看著黑甲軍的裝扮。
真的太漂亮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盔甲。
而且還有他們手中的武器,看著就是削鐵如泥。
陸沉舟哪裡來的這麼多錢,裝備瞭如此龐大的軍備。
而且還能源源不絕地提供糧草,他是怎麼做到的?
就在這般威嚴中,那巨大的黑色帳門被一隻覆著黑色臂甲的手猛地掀開。
一道瘦弱的人影,身穿文武袖,從中踏了出來。
甲冑的樣式前所未見,非魚鱗,非札甲。
這身鎧甲走動時,甲片互相摩擦擠壓,發出低沉而厚重的“鏗鏗”聲。
彷彿不是人在行走,而是一座移動的鐵山正碾過大地。
看到帳篷外計程車兵向他行了一個奇怪的禮儀。
呂三猜到了。
面前這位就是黑甲軍的統帥,曾經的隴西節度使——陸沉舟。
“啟稟將軍,任務完成。”
李四郎拱手說道:“活捉虓關守軍,二十一人。”
順著他的眼神看去,陸沉舟面無表情的打量著,跟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跪下!”
“手下敗將,膽敢直視我家將軍。”
一旁的親衛踹著呂三的後腿,逼迫他跪倒在地,別提多狼狽。
被俘本就是恥辱,他也預料到了會有如今的場面。
“虓關敗軍呂三,拜見陸將軍。”
“可願降否?”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這不是詢問,更像是最後通牒。
“敢問陸將軍破關之後,如何接管?”
呂三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開倉賑災,救濟百姓。”
“既不會燒殺搶掠,也不會淫辱婦女。”
“只要願降,虓關還是你們的掌控。”
“但是你呂氏一家老小要送往慶陽。”
呂三盯著陸沉舟,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謊言,但結果大失所望。
“我.....”
他欲言又止,陷入了沉默。
“你也不必著急給我答案,明日一早再回答也不遲。”
陸沉舟麾下將領很少,想要攻城拔寨穩定戰線,還得接受新鮮血液。
“送他下去,好生招待。”
心理防線需要逐漸擊破,果斷投降他還真不會答應,反而會覺得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