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慶陽王府。
曹氏嫡系全部在場,目的就是為了商議晉王發來的密令。
隴西曹氏屹立三朝不倒,不是他們多有實力,而是他們從來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如今執牛耳者名為曹長清,年近七十的一位老者。
“老太爺,我們真要去攻打清河嗎?”
“聽說那陸沉舟是朝廷任命的討逆大將軍,我們此舉不是謀反嗎?”
堂內眾說紛紜,一時間嘈雜無比。
而曹長清卻是一言不發,只是閉目養神享受著女兒的捶背。
“晉王兵多將廣,如今局勢天下大亂,我們不得不提前站隊啊。”
“朝廷?那唐祿挾天子以令諸侯,現在的朝廷名存實亡。”
“但是他沒有更改國本啊,眼下還是大明的王朝....”
“爺爺您說句話啊,我們曹氏要如何求存啊!”
眼看眾人紛紛安靜下來,曹子清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晉魏兩王野心勃勃,無論投靠在誰的名下都是與虎謀皮。”
“我曹氏世代經商,僮客萬人,貲產鉅億。”
說到這裡,老爺子不禁長嘆了一口氣。
“這些年來,但凡是位高權重者一來,老夫就要躬身下跪笑臉相迎。”
“本以為將淑兒嫁給慶陽王,就能擺脫商人之籍,沒想到卻是功虧一簣。”
大明朝士族門閥觀念濃厚,商人地位極低。
他們必須依附於有前途的勢力,才能獲得權力的保障。
看似慶陽王妃的名聲風頭無量。
可這麼多年來以來,他深知城中的軍隊只不過是個花架子。
若不是以雷霆手段鎮壓,恐怕早就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囊中之物。
曹氏需要慶陽王妃的庇佑,而軍隊需要曹氏的補給。
兩者說不上關係好,只能說彼此依靠。
但是如今諸侯並起,僅憑慶陽的官兵,這座城池也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淑兒,你對這位討逆將軍有多少了解?”
曹淑一愣:陸沉舟?
“父親,此人兩面三刀,雖有些本事,但是圖謀甚大。”
“去年只不過一個小小的鏢頭,後拜入了宋叔文的麾下當了先鋒將軍。”
“隨後又派人前來慶陽拉攏我,如此見風使舵之人,實乃卑劣。”
“聽到晉王起兵之後,他馬上攻打清河舉起平叛的大旗,實乃不忠。”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曹淑可以說打心眼裡恨透了陸沉舟,雖然她也不上來為什麼,但就是恨。
曹秦目光一閃,想到了曾經聽到的評價,立刻說道。
“我倒是觀點不同。”
“聽聞陸沉舟號稱及時雨,去年災荒雪季救助災民高達千人。”
“而且城中百姓也皆有微詞,不少逃難來到慶陽的災民,也受過他的恩惠。”
“如今他敢直面晉王大軍的虎威,拉起平叛的大旗。”
“這棄暗投明何來的不忠,若是這都不忠的話,那朝廷之中恐怕也沒有多少忠臣了。”
“再者說,他敢起兵,就足以說明膽略過人,非同一般能比。”
“而大姐說,他去年不過是一個鏢頭。”
“這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能成為手握重兵的將軍。”
“我曾喬裝前往清河打探,親眼看到他們的盔甲兵器均為上品,非普通軍隊所能媲美。”
曹秦看了一眼父親的眼色,隨即問道:
“而且他們在沒有剿滅青州賊寇之初,就有源源不斷的糧草供給。”
“其中的原因,難道不耐人尋味嗎?”
曹老爺子聽完若有所思。
曹淑卻是嗤了一聲:“陸沉舟不過是個粗鄙的武夫!”
“二弟你不要忘了,屠了李錦滿門的人就是他!”
“跟這種心狠手辣的人合作,同樣也是與虎謀皮。”
曹秦不知道為什麼姐姐對陸沉舟惡意這麼大。
“李錦那是罪有應得,父親早就看出此人心懷不軌,要不然也不會趕他去清河。”
“父親自幼教導我商人逐利,在我看來,陸沉舟的身上具有成就大業的潛力。”
“與其投靠晉王不受待見,不如投資於一個處於低谷的人。”
他的話引起了不少的反對,但是曹長清卻是微微頷首。
“大公子,你這是在拿家族的命運去賭啊!”
曹秦反駁道:“難道投靠晉王不是在賭嗎?你就知道晉王一定能贏嗎?”
“那也不能吃到嘴裡就是菜啊!”
曹秦再次譏諷:“二叔,就拿眼下的情況來說。”
“晉州相隔千里,你信不信不用他們派兵,陸沉舟就先打過來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到時候我們又該如何是好?”
“他敢打慶陽?”
“他連晉王都不放眼裡,你說他敢不敢打?”
一席話懟得眾人啞口無言。
“到時候慶陽城破,你覺得以他殺李錦的手段,會如何對待我們?”
沉默半晌,有一位中年男子問道:“他不會真敢殺了我們吧?”
“四叔,人家手裡大權在握,殺一儆百,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
曹淑漂亮的杏眼一轉:“二弟未免太長他人志氣。”
“我們慶陽將士數千,依靠堅城防禦,支撐晉王援軍到來應該不成問題吧?”
“王妃說得對啊,畢竟都還沒開打,怎麼能投降呢!”
曹秦無語:等人家真打破了城門,你們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