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貓,你身後的箭樓一個!”
突突突。
根本沒有給弓箭手偷襲的機會。
“殺!”
“殺!殺光這些畜生!”
“為王爺報仇!死戰!”
無數個聲音匯聚成一股沖垮一切的狂暴聲浪,山呼海嘯般從營地炸開。
士兵們眼中燃燒著血紅的火焰,牙齒咬碎,幾乎要將手中的兵器捏變形。
子彈傾瀉而出,頓時響起一片慘嚎,人仰馬翻。
那破碎得不成人形的屍體,究竟是遭受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投降!”
“你們快投降啊!他們就是地獄的鬼神!”
幾個副將早就被嚇得馬尿流了一地。
“王爺都死了,你們想死別拉上我啊!”
哐當。
隨著一名將士放下兵器,緊接著就有第二個.....
交織成一片頹然的背景。
那支原本氣焰囂張的晉軍,此刻軍心渙散根本無力再戰。
“三哥,斬首行動完成,可以實行配合包圍!”
遠處的賈三聽到對講機的聲音,立刻拔出了腰間寶劍。
“將士們!”
“衝啊!”
硝煙像垂死的巨獸吐出的最後氣息,沉重地懸在屍橫遍野的原野上空。
震耳欲聾的廝殺聲驟然退潮,戰場上唯有風在低吟。
帶著濃烈的血腥氣息,拂過每一具僵硬的軀體和每一面殘破的旗幟。
我踩著粘膩不堪的土地,腳下是浸透鮮血的泥濘。
遠處,一面被赤色的大纛,迎風飄揚懸垂在旗杆上,像一面宣告勝利的疲憊之幡。
可這勝利,卻堆滿了無聲的殘骸。
“哥!”
“哥哥,你醒一醒啊!你說要給看我娶媳婦的!”
周遭搬運屍體計程車兵腳步沉重。
他們偶爾投來麻木或同情的一瞥,又迅速移開。
繼續在這巨大的墳場上埋頭於各自殘酷的差事。
戰爭碾過一切。
無論是生者還是死者的悲歡,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塵埃。
“哭什麼!”
軍需官老趙粗啞的聲音劈開沉悶的空氣,像一把生鏽的鈍刀。
他帶著兩個士兵大步流星地走來,目光鷹隼般掃過屍體背上的箭矢。
“動作麻利點!”
他粗暴地命令道,同時指向屍體背上那幾支箭:
“上好的黑羽箭!快拔下來,擦乾淨。”
“箭桿有裂痕的單獨歸攏....”
死去將士被堆放在一邊,很快形成一座小山。
我移開視線,胃裡一陣翻攪,良久之後才穩定了情緒。
蹲下身,目光落在一具仰面倒臥的年輕敵軍士兵身上。
他胸前的皮甲被銳器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裡面染血的粗麻內衣。
我伸出手,摸索著甲冑的連線處,想將它卸下,這玩意還能用。
就在我試圖解開一個繩結時,手指無意中探入他皮甲內襯的縫隙,碰到了一個柔軟的硬物。
我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挑開,裡面竟藏著一隻小小的虎頭鞋。
那鞋子做工精細,用紅黃兩色的布縫製,小小的虎頭憨態可掬。
捏著這隻冰冷的小鞋,彷彿捏著一塊燒紅的烙鐵,灼痛感直抵心臟。
他懷中揣著這嬰兒的鞋子,是不是一個父親臨死前最後的執念?
他僵硬的臉龐上血汙凝結,嘴唇微張,似乎在無聲地呼喚著什麼。
我抬起頭,茫然四顧,
我以後是否也會和他們一樣,他懷揣著滾燙的念想,最終躺在這片冰冷的大地上。
“怎麼害怕了嗎?”
我猛地回神,下意識地將那隻小小的虎頭鞋藏起來。
“將軍!”
我驚訝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他就是我們黑甲軍的最高統帥。
“只要我們平定了天下,這樣的情況再也不會發生!”
“我向你保證!”
“我們的子孫後代永不會受戰亂之苦!”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將軍強而溫暖的手掌,以及他眼中那股信誓旦旦的熱誠。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深呼了一口氣。
強迫自己重新投入這永無止境的清理工作。
手指再次觸碰到冰冷僵硬的肌膚,動作卻不變得那麼遲滯。
“報!”
“王忠將軍傳來急報!”
“扶風已經奪回,但是城中已經一片狼藉。”
“白虎隊長正在把突厥往晉州方向趕來,尋求將軍圍堵這群畜生。”
“突厥先鋒營,截殺了一支打著白旗運送婦孺老弱出城的隊伍。”
“七百十二八人,無一活口!屍橫遍野!”
陸沉舟青筋暴起,宋仲甫你這個畜生。
“趙雲,集合軍隊準備出發!”
“明公,將士沒有....”
話還沒說完,手裡就塞了一張急報:“自己看!”
趙雲目眥欲裂:“集合!幽靈小隊馬上集合待命!”
陸沉舟邁步走進臨時營地,幾人還在商量如何安排接下來的事宜。
“賈三,霍虎,韓成功,留守洛城,訓練降將。”
“劉五,李四郎,王豹,馬上接管晉州城防。”
“世家豪強警告他們安分點,誰敢擾亂民心,誅九族!”
“這個不用給我報告,誰敢亂來直接殺!”
“沈世龍沈世鳳,跟我圍堵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