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一聲沉重而緩慢的摩擦聲。
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李府那兩扇高達丈餘,厚重無比的朱漆大門。
在無數道冰冷目光的注視下,緩緩向內開啟了一道縫隙。
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
光祿大夫李珣。
他沒有穿戴官服,只著深紫色的家常錦袍,玉帶環腰。
邁著方步,從容不迫地踏出大門。
而他的身後,影影綽綽站著不少強作鎮定的家丁護院。
李珣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定格在那匹黑馬之上。
趙雲。
想起陸沉舟身邊的那名親衛,似乎就叫這個名字。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驚惶。
只有一種刻入骨髓的倨傲和被冒犯的極致憤怒。
“趙雲!”
李珣的聲音陡然拔高。
如同裂帛,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
“爾不過一介邊鄙武夫。”
“僥倖得沐天恩,竟敢調集軍隊,擅闖勳貴府邸。”
“兵圍大臣宅院!此乃謀逆!形同造反!”
他指著馬上的趙雲,手指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爾眼中可還有朝廷法度?”
“速速退兵!向陛下請罪!”
“或可念爾微末之功,免爾九族之禍!否則....”
李珣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陰寒。
“這洛陽城,便是爾葬身之地。”
“爾身後這數千軍卒,皆因爾之狂妄,陷於萬劫不復。”
然而,回應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馬背上的趙雲,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自顧自顧地拉動了98K的大栓。
李珣的呵斥如同泥牛入海,沒有激起對方絲毫波瀾。
這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羞辱和失控的憤怒。
他的臉色由白轉青,正要再次厲聲呵斥。
砰的一聲槍響。
只見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額頭還有一個碩大的血洞。
“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李珣意圖謀反,給我衝進去抓人!”
刀身映照著沖天火光,那象徵著龍淵李氏百年榮耀與不可侵犯的門楣。
此刻,已然決堤。
“陛下大事不好了!”
一名內侍官跌跌撞撞跑進未央宮。
“大帥麾下親衛,驍騎將軍趙雲。”
“把光祿大夫李珣給殺了!”
“還帶領黑甲軍包圍了李府!”
宋符猛地起身,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什麼?”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內侍官也是不明所以,面對皇帝的追問,當下只能硬著頭皮回答。
“據說是光祿大夫李珣之子李觀瀾,失手打死了黑甲軍的一名士兵。”
王雲裳強忍著顫抖的雙手。
追問道:“那李觀瀾現在何處?”
“五軍都督府。”
她深知不妙,如果再讓事態嚴重下去。
別說五軍都督,潼關都守不住啊!
“陛下,快宣大元帥以及五軍都督李臨淵入宮吧!”
宋符馬上就猜到了結果,連忙下旨,並且派出禁軍前去維護秩序。
“玉奴,這可如何是好?”
“這這這.....陸沉舟完全不把皇權放在眼裡啊!”
王雲裳嘆了一口氣,轉念一想似乎有些柳暗花明的意味。
“陛下,這是好事啊!”
少帝扭頭看向了皇后,忽然間覺得她有些陌生。
沒等他問,王雲裳就解釋道。
“我們正愁陸沉舟與世家的關係。”
“如今對方主動挑起禍端,讓陸沉舟得以大做文章。”
“唇亡齒寒,其他世家恐怕都會聯名上書抗議,削其兵權。”
“正好趁他們鬥得兩敗俱傷之際,我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陛下,我們這樣......”
入夜,養心殿。
五軍都督李臨淵跪在地上,聲淚俱下控訴陸沉舟的惡行。
一旁跪在地上的李觀瀾根本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就為了一個小小計程車兵。
那個瘋子就派人衝進自己的府上,殺了自己的老爹。
待會他過來,會不會連我也順手宰了?
李府被圍的訊息不脛而走。
所有人都不禁感到後怕。
幸好沒有跟他起衝突,恐怕自己就是下一個李珣。
這陸沉舟做事風格簡直狂妄至極。
有人歡喜有人愁。
山雨欲來的氣氛,瀰漫了整個洛陽。
第二天早朝議事彈劾紛至沓來。
以河東裴氏為首,主罰。
各大家族紛紛上書,要求制裁陸沉舟。
武將派系以定國公鄭擒虎,認定李觀瀾酒後失德,打死士兵罪不可赦。
“身為羽林衛大將軍,軍中飲酒已是大過。”
“再說黑甲軍為陛下開疆拓土立下汗馬功勞。”
“而大帥又是陛下的結拜兄弟。”
“李觀瀾辱罵上級,簡直是目無王法,本就是大逆不道之舉。”
一位武將拱手出列。
“陛下,以老臣之見,陸大帥做得沒什麼問題。”
李臨淵冷哼了一聲:“我侄子或許有錯,難道陸大帥就沒錯嗎?”
“其手下趙雲私自調動軍隊進城,這才是真正的冒犯天威。”
“陛下,其心可誅,臣請斬陸沉舟!”
鄭擒虎拱手出列回答。
“手下調動軍隊關大帥什麼事?”
“陛下據臣所知,昨晚大帥一直在府上並未出門。”
“而趙雲也沒有接到任何帥令。”
“至於調動軍隊,恐怕是他擅作主張。”
“要罰,大帥也只是馭下無方之罪。”
雙方爭辯,誰都不服。
宋符揉了揉眉間,抬手示意身旁的太監去請主人公到場。
“宣,兵馬大元帥陸沉舟,進殿!”
不多時,一身文武袖的陸沉舟劍履上殿。
冷眼掃視了文官派系。
文官彷彿被毒蛇盯上一般,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
“臣,陸沉舟,拜見陛下。”
他只是抬手抱拳,並未跪拜。
宋符也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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