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保悶哼一聲,總算沒有糾纏。
章隆問道:“說起來小袋裝雞腿鴨腿市場潛力如何呢,有沒有潮流單品的水準。”
劉勝打趣道:“主管按捺不住,也想做番事業?”
章隆笑道:“反正要上班,做出成績多拿些薪水不好嗎?”
本來歡聲笑語的聊天戛然而止。
“我說錯話了?”
“沒有沒有。”劉勝打個哈哈,“小袋裝肉製品講實話我不看好。以雞腿鴨腿為主,它比不過餐飲場景,不管是快餐店飯店家庭餐桌,還是油炸滷製悶炒,消費佔比都更大。
若是加上脖鎖骨這些副產品,比不過秦黑鴨這種散稱兼具大袋包裝的型別。青食將相關業務移交我們和開發秦黑鴨品類,正是因為單純做零食銷量資料不好看。”
章隆道:“不是因為我們使用田黃家禽成本太高,才變成的小眾產品嗎?他們用白羽速生,成本打下來,靠平價實惠難道不能殺進校園職場,突出重圍?”
劉勝搖頭:“成本固然重要,卻不是唯一要素,金雨系列雖然小眾,走的卻是中高階路線,有利潤空間和品牌護城河,花英初出茅廬,只能靠成本優勢薄利多銷。這樣一來容易得不償失,畢竟它本職工作是養殖,增加工序得到一樣或者更低的利潤回報,將會很愚蠢。”
章隆沉思片刻,道:“你是指潛力預估最多二級,不可能到一?”
管理要成體系,標準是少不了的,對業務線如此,對產品如此,對職工如此,對客戶亦如此。
譬如一家戲班子經營,內要有名角配角、臺前幕後之分,外要有人場錢場、金主幫閒之別。前者疏忽,名角易跑,後者大意,必定錢少,輕則動盪,重則班倒。
不管青雲再大再小,只要經營都得遵守這個規矩,市場向來殘酷,不把有限的資源發揮更大的效用,很難存身。
特級就是明星王牌,冰紅茶陳清泡麵那個級別,市場以我為主,競爭對手也看我臉色推出同款,一級就是金雨AD鈣奶、阿昂火腿腸這種,區域暢銷,增長潛力高。到二級就剩普通,市場份額很小,年銷量也小。
不同級別能獲得不同待遇,級別越高越能獲得集團更多的資源傾斜,產研銷全方位捧著,任何時候都要優先保障執行。
青食淘汰之後,沒有二級業務線,而金雨之所以落寞,就是二級業務太多,就資料而言,青雲集團這般實力的企業本該看不上任何二級業務,理應統統淘汰。
苦苦保留至今,一是念著從龍之功,像板栗汁、空心貢面、果酒,都是老職工幹起來的,淘汰出去有些殘忍,二是期望摸出大獎,跟阿昂火腿腸似的,打牢基礎,忽然一點撥爆發驚人能量。
劉勝說得這樣明白也是希望章隆理解,這個專案大機率只有二級的潛力水準,不容易透過公司立項,掂量著點。
不過,當章隆非要明確答案時,他又含糊起來。
“我經驗淺,說的是一家之言,不敢打包票,天下專案就像打牌,沒有誰必輸必贏,都是看怎麼抓,怎麼打。”
章隆沉吟片刻,道:“不管怎麼說,張總交代下來就好好做,花英能否成功我顧不了,但鏈子不能掉在金雨食品。”
眾人領命而去,章隆偏偏留下劉勝,讓後者暗暗叫苦。
“中間我說錯話了?為什麼突然低著頭不說話,一個二個跟串通好似的。”
“沒有吧,我怎麼不記得,可能是大家走神,以為你要點名一下嚴肅起來。”
“少給我打馬虎眼,你肯定知道情況,好好說。”
劉勝不言語,章隆就盯著他看,沒有怒火,只是一種嚴厲的關注,壓力很大。
他只得幽幽說一句:“主管不是第一天來金雨,何必明知故問?”
“我哪裡明知故問。”
“你說做出成績多拿薪水,還不是明知故問?”
“這跟明知故問有什麼關係。”章隆被繞糊塗,瞪著眼睛,“你給我說清楚。”
劉勝嘆道:“說起來一個集團,青農青食青創,還有馬上來的青農發展,薪水一樣高嗎?就拿風味小零食來說,在不同公司做出成績,得到的獎勵是一樣嗎?既然這樣,我們憑什麼自己冒風險給花英謀好處,難道青農發展上市,薪水會加金雨身上?”
章隆痛心疾首:“簡直不可理喻,金雨接人家的單是不是得做好,跟上不上市,加不加薪水有什麼關係,難道職工待遇好的客戶咱就嫉妒心暴漲,不給人家好好服務?”
劉勝情緒上臉:“關鍵青雲是一個集團,天天說集團集團,為什麼各公司薪水不一樣,為什麼青農青食職工有額外利潤獎勵,青創就沒有!”
“你把事情搞複雜了。”章隆長吁短嘆,“薪水不一樣是因為業務不同啊,不同工作拿一樣薪水,你捫心自問能接受嗎?何況花英是青農發展的,人家也沒有啊,你到底對花英不爽,還是……唉。”
劉勝平復心情,聲音顫抖:“不是我心胸狹窄,是很多同事都這樣想,連趙總監都脫不開,要不然他不會休假。”
章隆氣結:“這能混為一談嗎?抬頭,看著我。劉勝,我問你,是不是金雨食品出售,跟優選超市一樣雖然和青雲深度合作,卻是自己管自己,不比照青雲標準,你就沒有這種無聊的想法,不再對青食花英指指點點?”
“我……”劉勝答不出來。
章隆呼呼道:“你看,心裡還是很明事理。別說在青雲要講集團,你到優選,到別家公司,不同樣講集團嗎?作為子公司孫公司,誰能不聽指揮不顧大局?業務上,哪有不分核心輔助的。連名字都改成金雨食品,還賭什麼氣,沒有一口氣拋掉已經是念舊情。”
劉勝悶聲道:“我就是不舒服。”
“你不舒服我理解,因為你是從青食調出來的,但咱得講道理,青雲沒把路堵死,你要足夠優秀,業績做得好,申請調回去輕而易舉,青食的總監主管可是天天打聽,有什麼好苗子慌忙跑回去叫人事排程。
在青食幹不好的,吊兒郎當的,不也調到金雨打磨,從個人角度,規矩沒有偏誰向誰吧?羅總在意青農青食,不就因為它倆是集團的根本嘛,就像大樹的枝幹長得不好,其他枝枝葉葉都難存活。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難道你不明白?”章隆苦口婆心好一通勸。
劉勝一時無言,良久後默默走了。
“記得抓點緊。”章隆囑咐道。
“知道了。”劉勝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