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念間,吳曲又很快想到,此前吳銘的姐姐吳鈺嫁去了許村,或許是由此從許家那邊得了一些好處,得以補足身體的虧空,最終搏到了一絲機會,邁入凝血。
許家的那位,在城裡比他更受看重,將來的成就也多半在他之上,家境殷實,拿出一些資源助吳銘調理身體,也在情理之中。
“咦。”
徐威本來威嚴漠然的眼眸中,這時也是閃過一絲訝異之色。
以他的武道修為,比吳曲還要更高深一些,此時看著吳銘鼓動氣血,自然也是一瞬間就判斷出,吳銘的確是越過了那條界限,完成了凝血,已經是一位武夫了。
“你就是吳銘?”
徐威看了一眼手中的戶籍簿子,又轉而看向吳銘,本來威嚴淡漠的面容,稍微露出了一絲緩和,語氣也有些溫和的詢問開口。
吳銘垂首而立,恭謹回應道:
“是。”
“你習武多久了?”
“一年零十個月。”
“唔,一年零十個月麼,稍微久了一點,不過於你而言,生在貧民之家,能做到這種程度,也算不錯了。”
徐威聽著吳銘的回答,眼眸中閃過一絲可惜,微微搖頭。
近幾年,景鄴城境域,妖魔作祟比以往嚴重了許多,景鄴城中鎮妖司和慎刑司這兩大重要衙司都在設法擴張人手,若是能為這兩大衙司送去一位有天賦的年輕武夫,對他來說也是一份功績,可惜以吳銘的程度來看,最多也就是個‘中下’的資質。
對鎮妖司和慎刑司這地位最高的兩大衙司來說,中下資質僅僅只是勉強達到參與考核的門檻,也基本不在兩司的選拔範圍之內。
徐威心中念頭閃過之後,便提筆在戶籍簿子上勾畫了一道,然後將戶籍簿子交給一旁的稅吏,衝著吳銘微微頷首,道:“你既已是凝血武夫,按律便不需上交春稅,我已替你一家勾去此次春稅,回去之後就會將你改入武籍。”
“多謝戶曹大人。”
吳銘再次躬身一禮。
徐威見吳銘心性沉穩,並無年少輕狂的表象,內心評價倒略微提高了些許,臉上神情也更緩和了些,道:“你雖非官身,但凝練氣血,已是武人,也無需多禮。”
跟隨在徐威身旁的幾個稅吏,看向吳銘的目光也是各有異色,他們自然都很清楚,像吳銘這樣貧苦出身,能凝練血氣,已然稱得上改命了,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運氣。
片刻後。
徐威一行人便在吳曲的陪同下離去,繼續去吳村下一家收取春稅。
待戶曹徐威以及族長吳曲等一行人走遠,院落裡的吳起和劉氏這才紛紛如夢初醒,縱然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老一輩人,但這會兒心緒也是如風浪一般難以平息。
“好,好。”
吳起只一連說了兩個好字,看著吳銘,眼眸中盡是欣慰。
當年吳銘爺爺還在時,幾乎傾盡資源助他習武,可他一直練到二十六歲,用盡各種資源都沒能成功凝練血氣,以至於家中都沒有留下多少資財。
吳銘如今的處境,比他當年何止困苦了十倍,家中全部積蓄也只夠吳銘修行一年半載,而且平日裡幾乎吃不上肉食,甚至中途還遭遇了邪祟之禍!
本以為沒了希望,沒想到還是成了。
劉氏顫顫巍巍的走過來,這會兒又是激動又是喜悅,這世上如他們這般的貧苦人家,誰不期望子嗣後代,能有人凝練血氣,走出普通人難以逾越的那一步?
畢竟這一步踏出,就不再是困頓於汙泥中的底層黎民,而是邁入了另一個階層,是質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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