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客客氣氣的將伢行生意仔細介紹了一番。
吳銘聽罷,略微沉吟一番後,便跟著李賀進了伢行內部,讓李賀將伢行中經由培養的一些男僕圈了出來,然後一一仔細觀察訊問。
由於是安置進府邸中的家僕,是要近身侍奉的,採買起來自然不能馬虎大意,雖說吳銘自己到了現如今的境界,並不懼怕什麼,但家僕自然還是來歷乾淨的好,萬一買到某些勢力專門培養的細作,整日裡打探訊息向外傳遞,那也是一番麻煩。
不過,
這種情況基本不太可能發生。
主要是吳銘的元神境界,達到三煉的層次,更掌握許多種手段,只需言語之中稍微帶上一點神魂手段,普通人自然根本抵抗不住,都是有什麼說什麼。
於是一番仔細審查之後,吳銘從男僕中選出四人,都是相貌老實,性子安穩的,然後又從丫鬟中,選出四人,倒也沒有刻意去從上品中挑選,畢竟此番採買的主要是用以侍奉家中二老的僕從,不是給自己挑選什麼貼身丫鬟,自是不必太過在意容貌。
當下,
李賀便在伢行內,與幾個戶籍司的官差,將四男四女八人的奴契都簽訂好了,歸屬在吳銘的名下,一份籤據由吳銘收下,另一份則由官差持有,收回戶籍司封存。
“好了,從今兒起,你們就是吳爺的人了,你們都是經受訓誡過的,記著往後吳爺就是你們的天,讓你們往東,就得往東,讓你們朝西,就得朝西!”
李賀在吳銘面前客客氣氣,奉承不斷,在幾個家僕面前,倒是氣魄攝人,板著臉沉聲一喝,就令四個男僕四個丫鬟一下子都跪在地上,衝著吳銘連連磕頭。
吳銘看著這一幕,心中倒沒有什麼波瀾,若是他自己,或許對待家僕丫鬟會態度緩和一些,但這幾人是用以侍奉家中二老,那自然都得老實本分,聽從規矩。
就這樣,
交付了銀錢,吳銘便領著幾個家僕往外走去。
不過就在吳銘出了伢行,來到伢行外面的街市上時,卻見一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男人,噗通一下跪伏到他的腳底,病懨懨的說道:“老爺,老爺……您行行好,買了我這閨女吧,我不要錢,一個銀子也不要……”
他聲音有氣無力,旁邊是一個同樣衣衫破舊的女童,看著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尚未長開,面黃肌瘦,也被他拉著一同跪在旁邊。
“滾開!滾開!”
李賀見狀,頓時大怒,上前就要一腳踹去,道:“你這遭了瘟的,從哪帶的病,也敢用你的髒手碰吳老爺,趕緊給我死開!”
做伢行生意的人,這種事情見的多了,都是徹底活不下去,就想要把兒女賣進大戶人家為奴,保留一絲血脈,主要是眼前的男人看上去病懨懨的,還不知道得了什麼瘟病,旁邊的女童也是面黃肌瘦,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這種情況,肯定是白送都不要。
“唉,哎呦。”
李賀乃是武夫,一腳下去雖然沒用力,但也直接將那男人踢到一旁,男人病懨懨的,早已有氣無力,連呻吟的力氣都沒了,只有旁邊的女童哭著撲過去。
吳銘看著這一幕,眉頭微蹙,道:
“住手。”
李賀聽罷,連忙轉過身,衝著吳銘說道:“吳爺,這種的可買不得啊,你看這人不知道遭了什麼瘟病,他這閨女能不能活都很難說……”
那瘦骨嶙峋的男人,此時有氣無力的躺在地上,只將一雙虛弱的眼睛投向吳銘,眼眸中帶著一絲哀求和希冀,旁邊的女童則撲在一旁,似是想要哭泣,但卻又強忍著,只因聽著父親的話,讓她不能哭,越是哭,就越會讓老爺們心煩,就越沒人會要她。
吳銘見此情形,一陣沉吟之後,微微搖頭,心底終究還是動了一絲惻隱之心,他衝著李賀說道:“這女童我買下了,讓你手底下的嬤嬤帶她去清洗一番,換一件新衣。”
“這……”
李賀嘴角一抽,眼眸中閃過一抹無奈之色,但也只能點頭應聲,當即衝著伢行裡面呼喊一聲,頓時一個老婆子就走了出來。
李賀衝著老婆子耳邊說了幾句,老婆子聽罷微微一愣,扭頭看了一眼吳銘,又看了看那個面黃肌瘦的女童,心底頓時感嘆一聲‘真是好命’,當下便將女童領進伢行中。
街上,
那瘦骨嶙峋的男人,看著這一幕,那雙灰暗的眼眸中,終於亮起了一絲微光,他勉強掙扎著翻過身,衝著吳銘磕了個頭,虛弱的道:“多謝老爺,多謝老爺……”
然後就掙扎著起身,搖搖晃晃的去了。
吳銘看著其背影,感知到對方體內的血氣,猶如風中的火燭,微弱黯淡,知道對方已經命不久矣,只在頃刻,眼下只是最後一口氣在強撐,或許只是不想讓女兒看著自己離世,想要走得遠一些。
像這般的苦命人,天底下皆是,但他改變不了那麼多,唯有眼前之事,他能改變,且也只需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