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都的那天,陰沉了好幾天的天空終於飄起了雪花,白茫茫的覆蓋了整個城市。
唐蔓還要趕回公司,便在機場給馳騁留了輛車。
但他拒絕了,直接打車去了火車站,買了最近一趟回老家的火車票。
回程的路上,馳騁一直渾渾噩噩,似乎發起了燒,整個人格外昏沉。
下了車,他在火車站門口見到了來接他的魏翔父親。
魏華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頭上戴著毛線帽,似乎是剛從工作崗位下來,臉上的灰塵還沒來得及洗去。
一看到馳騁,他立刻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
“突然接到馳老師的電話,我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呢。”魏華樂呵呵的說著,眼神不時往馳騁身後瞥。
“魏翔那小子呢?怎麼沒和您一起回來?”
馳騁張了張嘴,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半天才擠出一句:“他……他……”
“那小子是不是惹事了?”魏華試探著問道。
“沒有。”馳騁紅著眼眶,微微搖頭,“他很好。”
話落,他拉開羽絨服拉鍊,露出了抱了一路的骨灰罈。他的聲音已經哽咽的不像話。
“他……去世了。”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半晌,魏華才幹笑了一聲,“馳老師,這種玩笑可不好開啊,我歲數大了,經不起這麼嚇唬。”
“魏叔叔,對不起。”
馳騁的頭幾乎埋進了胸口,壓抑了一路的聲音終於帶上了哭腔,渾身顫抖。
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悲愴欲絕的痛哭。
回魏家的路上,魏華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到了小區樓下,他揉了揉紅腫的眼睛。
“魏翔媽媽那裡,我去和她說。”
馳騁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默默地跟在魏華身後上樓。
一開門,飯香味撲鼻而來。魏翔的母親簡梅正在廚房忙活著。
聽到開門聲,她隔著廚房門柔聲喊道:“是馳老師來了嗎?快坐下歇會兒,飯馬上就好了。”
魏華推了站在門口的馳騁,“馳老師,你去客廳坐著吧。”
說完,他轉身進了廚房。
幾秒後,廚房裡卻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著,便是簡梅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和魏華的安慰聲。
馳騁閉上眼,心口似是插了一把刀,動一動,每個骨頭縫都鑽出要將人撕裂的痛楚。
簡梅最終還是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樓下的社群醫生上來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半小時後,她才悠悠醒來,可卻木呆呆的靠著床頭,彷彿被抽了魂兒。
魏華坐在床邊,低聲安慰道:
“這都是命啊,你哭也沒用。咱們得先把孩子的後事給辦好了。”
半晌,簡梅嘶啞著問道:“骨灰……帶回來了?”
“帶回來了,馳老師一路撒著紙錢呢,放心吧,魏翔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魏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
“嗚嗚——”
馳騁站在門框邊,聽著裡面壓抑的嗚咽聲,他的心被揪扯著,後悔與愧疚快要將他撕扯成碎片。
他猛地推開門,徑直跪在了簡梅床前。
“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讓魏翔出國,他也不會有事!如果不是我要他留在京都,他一定會回你們二老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