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對你來說不是給江河相親更好嗎?”從這幾天的表現，她深深的感受到鄭浩對自己的厭惡。
鄭浩眼神一暗，沉默了一會才道:“我不想要別的女人做我媽。”
楊子姍愣了一下，目光在鄭浩臉上游走，彷彿能看出這個小男孩的心思，嘴上說著想要鄭江河去相親，實際上根本不是他所願的。
楊子姍垂下眼簾:“那你應該也討厭我才對，為什麼現在要跟我說這些?”
鄭浩撇開臉，是不願與她交流的樣子:“這些你不能用管，你只要回答願不願意答應我的要求就行。”
“……”楊子姍腦海中思緒萬千，這幾天因為鄭浩的態度自己沒少受罪，但現在看來，他所做的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極端。
但是，他到底想要什麼呢？
“如果我答應了你，我會跟你爸爸走的更近，這樣也沒關係嗎?”
鄭浩嘴角上揚，眼裡閃爍著異光，說:“沒關係，隨你喜歡，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
楊子姍沉默了一下，也不想讓自己跟鄭浩的關係搞的這麼僵硬，所以就開口了:“好，你說，什麼要求?”
“永遠，永遠不要再妄想嫁到我們家。”鄭浩緊緊盯住楊子姍的臉，少年人的臉上有著近乎成年人的鋒利冷酷，就這樣一字一頓的說。
楊子姍心裡咯噔一聲，心頭如同被誰狠狠錘擊了下下，臉色發白。
她抖抖唇:“為什麼?你剛剛的意思……你明明並不反對我跟你爸爸在一起，為什麼我不能想婚姻?”
鄭浩後背往後仰，雙手枕在後腦下面，臉上帶笑，眼底浮出絲絲嘲諷的味道，他輕輕的說，就像在講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因為你不配做我媽啊。”
話語像利刃一樣在心頭狠狠的剜了一刀，楊子姍陣陣刺痛，她眼角微微泛紅，將筷子攥的更緊，手背上因為太用力，骨骼泛白。
她努力想平靜，但明明在發抖，“為什麼要這麼說?對你來說，怎樣才配的上做你媽?”她問心自問，從認識鄭浩開始，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於真心！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孩子如此刻薄對待她！
鄭浩冷哼一聲，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你永遠都配不上，所以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那樣我會讓爺爺奶奶不要給爸爸相親，怎麼樣?”
楊子姍手指發抖，將眼角死死的夾住，她無法回應。她想要的是跟鄭江河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在他身邊，有個名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去當永遠的女友。
這頓飯再也吃不下去了，楊子姍將筷子輕輕壓在飯盒上，然後站了起來，雖然低著頭，但是能感受到周圍異樣的目光圍繞在自己身上。
她繃緊了五官，沉沉說:“這個要求我是不會答應的，而且我也不會放棄。你現在還小，說這些話我全當是衝動之言，不跟你計較。”
說完，端起飯盒，冷靜的看了一眼既憤怒的鄭浩，全當沒注意到他的表情，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從離開到將飯盒裡的剩飯倒在廢水桶裡面，一路都很淡定，即便是時不時聽見周圍有人低聲議論，她也假裝沒有聽見，不去看，不去聽，什麼都變得無所謂。
但是，處理好這邊的一切，她腳步匆匆的去了廁所，剛剛鑽進去，眼淚就不爭氣的掉了下來，一滴滴落在洗漱臺上。
她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有些蒼白的臉上，眼眶和鼻子紅的尤其突兀，真是太沒出息了。她為這樣的自己感到心痛。那種感覺彷彿被命運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令人喘不過氣。
好痛恨這種無力感。
楊子姍沉沉的低下腦袋，雙手捂著自己的臉。
突然身後傳來細小的腳步聲，楊子姍腦子轟隆一聲，趕緊壓制住顫抖的肩膀，然後低下頭，開啟水龍頭，捧了兩把水在自己臉上。
即便是再怎麼不爭氣也不能讓別人看見自己這麼沒骨氣的一面。
臉上冷熱交加，等再一次抬起頭的時候，透過面前的鏡子正好看見一個穿著黑白搭配的小西裝的女人，也是這個學校的教室，跟她同一個辦公室。她跟這個女人沒怎麼說過話，當然，準確來說是最近整個學校都沒有可以和她好好交流的老師了。
女人在她身後皺著眉頭靜靜的看了她一會，然後突然遞上一包紙巾給她，說:“馬上要上課了，你拿去用吧。”
楊子姍愣愣的透過面前的鏡子看著身後女人遞過來的紙巾。這還是近來頭一次遇到別人主動靠近她的事，她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楊子姍吸了吸鼻子，笑著轉頭，將紙巾接過，然後垂著眼簾道謝。
女人淺笑著搖頭，然後準備出去，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黑色高跟鞋的鞋尖轉向她這邊。
“其實有些話我知道不應該由我這個外人說，但是我覺得根本沒必要去爭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個人太遙遠，不是我們這些普通的教師可以奢望的。”
楊子姍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但是這些話她一點也不想聽。什麼是不屬於自己的，什麼是太遙遠的?
“如果只是為了好一點的生活，其實也可以靠自己去爭取，沒必要想著一步登天，給自己找氣受。”
女人又說了一句話，雖然口氣上聽來沒有惡意，但是卻像刺一樣深深的扎進楊子姍心頭。
她面色一白，努力辯解道:“我……我不是那樣想的。”
女人愣了下，收斂住臉上的表情，發出:“嗯?”的一聲。
楊子姍咬唇低下頭，尋找合適的詞彙形容此時的想法:“……我並不是因為鄭江河是區長所以才想跟他在一起，我從來都沒有抱有那種目的。”
女人尷尬的笑了笑，隨便應付了兩句:“是，是這樣啊。”
但是在楊子姍看來，那表情絲毫不像理解了她的意思的樣子。大概只是會覺得自己虛偽，敢做不敢當吧。
楊子珊明白自己的解釋是多餘的，無聲從心中嘆了口氣，無話可說。
女人也開口轉移話題:“好，那你快收拾吧，我也該去準備下午課堂上該用的資料了。”說完，乾笑兩聲，離開了廁所。
楊子姍淺淺的呼吸，將手心的那包紙緊緊的捏住，捏的很用力，她的心裡是有些難過的。
醞釀了一會，上課鈴聲響了。楊子姍整理好情緒，平靜的去應對下午的課程。
一切還算順利，等第一堂結束後，她一路去了旁邊的的三號教學樓，準備前往下一堂課的教室，卻正好在走廊看見三位女教師有說有笑的從樓梯上下來，楊子姍瞧了一眼，其中一個就是剛才給自己遞過紙巾的女人。
她見那位老師看她，下意識想開口打招呼，可是一隻手抬起，話還沒從嘴裡說出來時，那女人彷彿沒看見她一般，跟身邊的兩個女教師有說有笑的離開了。
楊子姍呆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緩緩流失，隨著笑容消失，她的手也放了下來。
果然，她還是一樣在這個學校不受待見。
果然，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她眼神落寞，站在樓梯裡良久，才恢復如初，靜靜的往下一個教室而去。
一夜無眠，姚思芳在李娜面前把心裡的苦水說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色微亮的時候，兩人才小憩了一會。
等醒過來時，已經是當天下午兩點鐘。
姚思芳是被一通電話吵醒，迷迷糊糊中接通，對面就傳來蘇英傑的聲音:“起來，我在你樓下。”
姚思芳被這聲音驚退了所有睡意，揉著眼睛坐起來問道:“有什麼事嗎?”
“下樓再說，給你二十分鐘。”蘇英傑沒有回答她的話，口氣強硬道，不給她反駁的機會。
姚思芳繃緊嘴角，艱難的嗯了一聲，然後耳邊就是一陣嘟嘟電話結束通話的聲音。
她嘆了口氣，看了眼旁邊還在睡覺的李娜，她昨晚累慘了，現在睡著的樣子，似乎雷打都吵不醒。
姚思芳沉默，終於放下電話起床，收拾一番，用了十五分鐘，就好了。
因為昨晚哭過的原因，今早看鏡子裡的自己時，眼皮腫腫的。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透過化妝將腫脹的眼皮掩蓋下去。
弄好一切後，她下了樓，剛好二十分鐘。
蘇英傑的車停在公寓外面，惹眼的賓利，羨煞周圍來往的路人。
姚思芳站在樓下頓了一會，深呼吸一聲，調整好心態才緩緩走了過去，她熟練的把車門開啟，坐在副駕駛臺上。
“我們去哪?”
蘇英傑什麼都沒說，開著車往某個方向而去，姚思芳端的是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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