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興發懶散的端起酒杯，還挺傲。
“這次是你顧總牽頭捧著陳大美女拍電影多沒意思，我羅興發要拍電影，那也得我自己牽頭，跟著拍個二五不是的小角色也丟份兒。”
“這麼看來，老羅，你的心氣兒還不小。”
“你還真別說，我這人就是這樣，寧做雞頭不做鳳尾。我寧願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上當大王，也不用去別人家裡當太監。”
羅興發這人心直口快，這話明顯是話裡有話。
周雲凱好奇的看了陳虹一眼，還以為羅興發這話的矛頭是對著他來的。
陳虹沒好氣的甩了他一記白眼，似乎是說他太過自戀。
周雲凱一看陳虹的小眼神，頓時也反應過來。
看這架勢，應該是斯斯文文的顧明新和羅興發之間，有生意上的矛盾。
顧明新在羅興發這裡吃了癟，不動聲色的又轉過話題，看向一旁的孫方東，微笑道。
“孫總又是什麼情況，尊夫人又給壓力了？這百八十萬，對孫總來說應該沒什麼壓力才對。”
這番話明面上是在關心，暗裡卻有幾分趕鴨子上架的意思。
孫方東看了看羅興發又看了看顧明新，尷尬的笑了笑，也不給個說法。
隨著羅興發和孫方東的不表態，這看似紅火的電影投資專案，開場就涼了半截。
周雲凱作為一個小透明，老老實實的坐著沒吭聲，暗暗觀察著這酒桌上的大老闆們。
等他目光落在顧明新臉上的時候，他清楚的看見顧明新的臉頰微微抽動了一下。
那戴著金絲邊眼鏡，看似斯文和氣的臉頰，伴隨著這一絲不太起眼的抽動，讓周雲凱心頭一驚。
一看這架勢，周雲凱就知道顧明新心裡估計快氣炸了。
這要是顧明新突然甩臉色，眾人肯定會不歡而散。
偏偏顧明新哪怕是被羅興發和孫方東這麼擺臉色，心裡氣得臉都直抽抽，但是一開口還是那副斯斯文文的和善語氣。
“老孫，小羅，你們這樣就太掃興了。”
這話說來和氣，但是一句“小羅”，無形之中還是把羅興發貶低了一頭。
羅興發也是個人精，哪還不明白他的意思，當即冷笑一聲，更是不甩他。
孫方東似乎是和羅興發有生意上的合作，所以也低頭不吭聲。
顧明新眼看著這二人還是不聽勸，臉上的笑意漸冷，不過就在他即將變臉的一刻，他卻拿起酒杯，微笑著和周圍的人乾杯掩飾了過去。
周雲凱把酒桌上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雖然知道這種商務飯局不可避免的會有這種大大小小的摩擦，但是直接甩臉色的還真是少見。
一看這架勢，他本來還想賣個萌，扮演一下朝氣蓬勃的新人演員博一些好感度，這下算是徹底沒了他的出場機會。
見此情形，他乾脆也不再琢磨什麼攀關係混眼熟的事，老老實實的低頭乾飯。
別說，這千禧園大酒樓的飯菜還真不錯。
之前劉亦妃母女倆兒在這兒辦酒，他一筷子都沒動，這次倒是沾了陳虹的光，算是吃了不少好東西。
千禧年之初的北方酒樓，講究的就是一個宮廷菜。
最高階的就是滿漢全席。
這次顧明新請客做東，雖然檔次沒有拉得那麼滿，但顯然也不低。
相聲小品《報菜名》裡面的滿漢全席就有所謂的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
相聲小品為了順口，對菜名作了簡化，但是實際上這些熊掌、鹿茸、海參魚翅等等山珍海味，的確也都是宮廷菜的代表。
周雲凱本來算是八輩子都吃不到這些檔次的菜，沒想到這次跟著陳虹一起來吃飯，還混了一頓高檔晚宴。
桌上鎏金的瓷碗裡裝著的一些什麼海參魚翅、燕窩佛跳牆……
周雲凱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勺子就是一頓吃吃吃。
他本來就骨骼精奇，身體異於常人，這火力全開之下的飯量自然也不小。
本來這種商務飯局都是喝酒，沒什麼人動筷子，所以飯菜的量也一般就是講究個排場，
沒想到周雲凱一頓猛吃，一下子還把桌上的菜都給吃得七七八八。
眼看著這飯局還沒完，這菜倒是先沒了。
顧明新請客做東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狀況。
畢竟在內地，主人家請客都講究一個熱情好客，哪怕吃不完也不能讓桌上空盤子。
沒想到周雲凱這一頓狂吃，讓本來還有富餘的飯菜一下子就見了底。
顧明新還在喝酒客套，一時還沒注意到這點小事，倒是羅興發跟他和周雲凱都不太對付，當即把筷子往面前的空盤子一扔，冷笑道。
“這都tm什麼玩意兒，都tm逃荒來的，一個個小氣吧啦的，誰還吃不起這飯似的。”
“……”
周雲凱一愣，稍微有那麼一點尷尬。
不過更尷尬的還是顧明新。
羅興發這話指桑罵槐，明面上是說周雲凱吃飯沒規矩，把菜全吃了，暗地裡卻在嘲諷顧明新請客吃飯太小氣，連菜都捨不得多點。
這話說到這兒，不說什麼電影投資的事，羅興發和顧明新都已經快翻臉打起來了。
羅興發自然也知道這飯是吃不下去了，當即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餘下的眾人見狀，不免也有些尷尬。
這吃飯最忌諱的就是先走。
家庭飯局裡面，一般都是小孩子先下桌，如果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吃完飯，直接撂下飯碗走了，肯定會被長輩數落。
更何況是這種商務飯局。
羅興發一走，幾乎是直接把飯局的氣氛帶到了冰點。
本來眾人看著這架勢就有點尷尬，桌上都是一些殘羹冷炙，羅興發還不給面子，直接走了。
沒想到就在這時，孫方東也訕笑著起身道。
“不好意思，顧總。我家裡那位催得急，這飯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這一帶頭，其他幾個眼看氣氛不太對的人也紛紛跟著請辭。
不知不覺，這場飯局就這麼散了。
一時間別的不說，倒是讓周雲凱這個間接的推手，暗暗心情忐忑。
生怕顧明新怪他不懂禮貌，把菜都給吃完了。
畢竟眼下不懂規矩的人，明顯是他。
再者，他這次和陳虹一起過來，本來就屬於一個無關緊要的邊緣人，被拿來出氣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