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緊方向盤，【透視】只維持著最低限度，一層薄膜似的掃過車後緊追不捨的那五個紅點。
風雪太大了，眼前白茫茫一片，只有那幾道瘮人的紅光穿透風雪，釘子一樣紮在他們身後。
車頂上，伊娃站得筆直，白髮在狂風裡亂飄，像一面獵獵作響的慘白旗子。
她身上那層冰藍色的光暈淡了很多，顯然剛才強行讀取記憶又撐起冰牆，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安娜蜷在後鬥角落，臉白得嚇人，大口喘著氣，剛才那一下幾乎抽乾了她。
韓心棋縮得更緊了，除了抖，再沒別的反應。
“左邊那臺，慢了。”李軒楓的聲音被引擎噪音蓋住大半，但還算清楚。
他早就注意到了。
五臺清理者裡，最左邊那臺新型號，動作總有那麼一點點卡頓。
轉向、武器充能的反應都比另外四臺慢，掃描紅光的閃爍頻率也透著一股子不協調。
那感覺，就像個齒輪磨損的老舊玩意兒，隨時可能卡殼。
伊娃沒回頭。
李軒楓卻感到一股冰冷的意念掃過自己，然後直接投向了那臺動作遲緩的清理者。
幾秒後，伊娃懸浮的身體輕微晃了晃。
“那是…阿爾文。”伊娃的聲音直直鑽進他腦子裡，冰冷，卻頭一次帶上丁點微不可查的波瀾，彷彿平靜冰面下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一條縫。
“沃克的首席助手…他的意識被鎖死在清理者核心裡，成了驅動機體的‘電池’。”
李軒楓心頭一緊。
果然不是簡單的鐵疙瘩。
沃克那個瘋子，真把人當零件使喚。
“能把他弄出來不？”他一邊猛打方向盤，車尾擦著一道能量光束險險避開，一邊飛快地問。
多一個能打的，哪怕是個困在鐵殼子裡的意識，也比沒有強。
“控制協議太深，沃克設了多重枷鎖，直接喚醒會被系統判定為異常，立刻格式化。”伊娃的意念冰冷地陳述事實，“我嘗試強行連結，被擋回來了。他的反抗意志…很微弱，快被磨滅了。”
又一陣劇烈顛簸，雪地車差點飛起來。
後面四臺清理者的火力更猛了，擺明了想先幹掉他們這個跑得最快的麻煩。
李軒楓瞅了眼後鬥裡還在哆嗦的安娜。
女孩指尖還殘留著幾縷快要消失的冰藍色霧氣。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子裡炸開。
“用安娜，”李軒楓的聲音帶著一股子破釜沉舟的狠勁，“她的力量和你的同源，但更…‘活’一點。能不能用她的力量，從外面刺激一下那個阿爾文？扎他一下，讓他醒醒？給他點反抗的勁兒？”
伊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迅速評估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和風險。
“能量性質不同，直接注入會被識別排斥，甚至可能觸發自毀。”伊娃的意念傳來，“但可以試試…用她的力量當‘橋樑’，放大他自身的反抗波動，干擾沃克的控制協議。風險很大，對她負擔也重。”
“沒時間猶豫了！”李軒楓低吼，又一發能量彈在車側炸開，衝擊波震得他耳朵嗡嗡直響，“安娜！”
安娜猛地抬起頭，茫然又恐懼。
“聽著！”伊娃的聲音直接灌進安娜的意識，不帶感情，卻帶著一股子不容拒絕的力量，“看著那臺最左邊的清理者。感受它…感受裡面那快要熄滅的‘火苗’。用你的力量，不是攻擊，是…呼喚。把你的冷，你的力量，像線一樣，輕輕搭過去。”
安娜抖得更厲害了。
她看著遠處風雪裡那個模糊的鐵傢伙，紅光刺眼。
恐懼、痛苦，還有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碎片攪在一起，讓她頭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