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娜？
還是……別的什麼？她不敢確定。
那感覺轉瞬即逝，留下的是更深的不安和寒意。
李軒楓順著她的動作向下看去，管道下方只有一片漆黑，吞噬了一切光線和聲音。
通風管道內，比地獄的腸子還要逼仄。每一次通風管道內，比地獄的腸子還要逼仄。每一次呼吸都捲進滿腔的鐵鏽和陳腐灰塵，颳得肺葉生疼。李軒楓揹著韓心棋，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背後的劇痛已經麻木，只剩下一種沉重的、撕扯般的鈍感，溫熱的血不斷滲出，黏在破爛的衣服和冰冷的金屬管道內壁上。
管道本身也在呻吟。基地深處的結構性崩潰仍在繼續，頭頂和腳下的金屬板不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細密的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光線極差，只有偶爾閃爍的應急紅燈投下鬼魅般的光影，勉強照亮前方几米。
“放我下來…處理一下…”李軒楓喘著粗氣，在一個相對寬敞些的拐角停下。他小心翼翼地將韓心棋放下，靠著冰冷的管壁。汗水和血水混雜著，順著他的額角流下，滴落在滿是灰塵的地面。
他從【無限儲物空間】裡摸出之前搜刮到的急救包。動作笨拙地撕開消毒棉片，胡亂擦拭著後背夠得著的地方，然後咬牙將一卷繃帶纏了幾圈。聊勝於無。他又翻出一支自動注射器，裡面是高濃縮營養液和強效止痛劑，針頭扎進韓心棋裸露的胳膊。
“呃…”藥物注入的瞬間，韓心棋身體猛地繃緊，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注射器裡的東西像是一桶滾油潑進了冰窖。原本在她體內互相撕咬、勉強維持著脆弱平衡的冰藍與暗紅能量，被這外力一激，再次沸騰起來！
不是之前那種純粹要撕裂她的狂暴。更像是一種…痛苦的融合與重塑。冰冷的能量試圖凍結一切，灼熱的力量則瘋狂燃燒，要熔化所有阻礙。每一次衝突都帶來深入骨髓的劇痛，但痛楚的間隙，她卻感到一種奇異的變化。五感…不，是第六感，被強行撬開了。她能“聽”到金屬管道疲勞的呻吟，能“聞”到空氣中不同濃度塵埃的味道，甚至能“感覺”到…管道壁另一側，某種東西在緩慢地…脈動。
“你看…那是什麼？”韓心棋的聲音帶著藥物作用後的沙啞和虛弱，她抬起顫抖的手指，指向旁邊一段扭曲的管道內壁。
李軒楓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昏暗的光線下，管道壁上附著著一些暗紅色的、類似肉芽的東西。它們只有指甲蓋大小，表面溼滑，還在微微蠕動，散發出極其微弱的熱量和一股淡淡的腥甜氣味。像是活的。基地崩潰後失控的生物組織？還是別的什麼更糟的東西？
李軒楓頭皮一陣發麻。“別管它，保持警惕。”他重新將韓心棋背起，動作儘量輕柔，但還是引得她悶哼一聲。
就在這時，韓心棋的身體又是一僵。“前面…拐角…有人…”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無法解釋的確定性，“兩個…活的…很弱，但有武器的能量反應…”
李軒楓動作立刻停住，將韓心棋放下，自己則無聲地貼近拐角，只露出半邊眼睛。管道在這裡拐了個接近九十度的彎。
果然，拐角後方大約十米處，兩個穿著破損基地制服計程車兵正背對著他們，似乎在檢查一處塌陷的管道出口。他們身上的裝備七零八落，一個人胳膊上還纏著帶血的繃帶，另一個則拄著半截斷裂的步槍當柺杖。聽到身後的動靜，兩人如同驚弓之鳥，猛地轉身，兩支還能運作的能量步槍黑洞洞的槍口瞬間對準了李軒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