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夠了。
他操控著那臺黃色的工程機器人，做出了一個極其狼狽的姿態，一條機械腿被飛濺的爆炸炸斷冒著電火花一瘸一拐地衝向了熔煉爐底部一個巨大的排渣口。
追兵的AI沒有任何遲疑。在它們簡單的邏輯裡獵物已經進入了絕路。數十臺清道夫毫不減速，蜂擁著衝進了那個漆黑的洞口。
李軒楓的精神力化作一根無形的探針，順著早已被他鎖定的老舊線路野蠻地接管了熔煉爐那沉睡了近一個世紀的控制核心。
嗡——
整座山丘般的建築發出一聲沉悶的、彷彿巨人從睡夢中甦醒的呻吟。
“啟動了！那幫鐵罐頭全進去了！”王胖子在通訊頻道里怪叫一聲。
李軒楓沒有回應。他閉上眼將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在那個古老的緊急開關上。
開！
熔煉爐的頂部一塊直徑超過二十米的巨大閥門，在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中轟然開啟。沒有火光，沒有爆炸。只有一股暗紅色的、粘稠的、攜帶著數千度高溫的洪流，混合著無數金屬廢渣，如同地獄深處湧出的岩漿，無聲地，傾瀉而下。
那片剛剛湧入的、密集的紅色光點，在雷達螢幕上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那片暗紅色的死亡徹底覆蓋、吞噬，然後徹底消失。
絕對純粹地從物理層面上的抹除。
“主力訊號消失了！”韓心棋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顫抖。
就是現在！
“胖子！撞過去！”李軒楓的咆哮成了最後的衝鋒號。
“好嘞！奶奶的憋死老子了！”王胖子一腳踹開腳下的能源保護蓋，用手狠狠的將一根紅色的緊急拉桿推到了底！
“過載模式啟動！所有能源注入車頭撞角！”
“吼——！”
房車的引擎爆發出最後一次，也是最癲狂的咆哮！整臺車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黑色蠻牛，衝出了廠房的陰影，無視了訊號塔周圍那幾臺守衛機器人徒勞的射擊，將所有動能都凝聚在了車頭那猙獰的撞角之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拉長。訊號塔那鏽跡斑斑的鋼鐵基座，在房車的視野裡被無限放大。
轟隆——！
一聲足以讓整個工業區都為之震顫的巨響。房車那無可匹敵的衝撞，狠狠的，啃進了訊號塔最脆弱的支撐結構。無數的螺栓崩飛，鋼樑以一種超越了物理極限的角度扭曲、斷裂。
那座高聳入雲的訊號塔，像一棵被攔腰折斷的巨樹，發出一陣漫長而絕望的金屬悲鳴，緩緩傾斜，最終轟然倒塌，砸在一片廢棄的廠房上，激起沖天的煙塵。
駕駛室裡那刺耳的、如同催命符一般的追蹤訊號，閃爍了兩下徹底從螢幕上消失了。
一片死寂。
“清淨了……”王胖子癱在駕駛座上，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