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七月十四，距離中元節僅一天的時間。
樹姥姥地宮中，她看著被陽氣包裹的十七個女兒，麵皮抽搐，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她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賠了夫人又折兵那種。
特別是看著眾女前那個一臉微笑的男人，她恨不得衝上去撕爛他的嘴巴。
在昨天，見瓊兒她們遲遲沒有回來，她已經有了失敗的心理準備。
只是她沒想到，她失敗的會如此徹底。
不僅輸了比試，連人都輸光了。
“樹姥姥，你也是修煉了千年的妖怪，修行不易，繼續執迷不悟對你沒有絲毫好處，燕道長就在外面，我想你逃是逃不了的。”
樹姥姥瞪著王生，掃了眼眾女，然而往常對她畢恭畢敬的‘女兒’此刻都面帶不善的望著她，好似王生才是她們的主人，樹姥姥是她們的敵人。
“你，你們做的很好，很好，枉我修行千年，看遍人間冷暖，最後還是敗給了人心，很好，但是，想要我死，你們也得和我陪葬！”
樹姥姥咬牙，手決一掐，長命珠出現在她手中。
眾女看見長命珠先是一慌，隨即個個目光堅定，紛紛站在王生前方。
“公子，不用擔心，即便長命珠碎裂，以我們現在的狀態一時半會也不會消失，足以抵擋姥姥。”
樹姥姥看著叛變的眾女，氣不打一處來。
“一群白眼狼，你們忘了是誰從死人堆把你們救回來，又是誰培養栽培你們，又是誰庇護你們，保護你們，現在，現在你們居然連通外人來對付我？”
“姥姥...”
眾女眼中閃過猶豫，但片刻又堅定起來。
瓊兒和夢兒走上前，望著樹姥姥，認真道：“姥姥的好我們記得，所以我們不想和姥姥動手，我們只想要拿回自己的命骨，然後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
“骯髒？呵呵，難道人間就很美好？難道你們都忘記自己怎麼死的了？夢兒，我記得你是被人追殺到蘭若寺，那人還是你什麼未婚夫，瓊兒，你是被歹徒見色起意殺死，小雪，小蓮，你們一個是自殺，一個是落難，你們其他人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在蘭若寺，姥姥可有害過你們？
相反要不是姥姥我拉了你們一把，你們早就成為孤魂野鬼，哪有今日修為，現在好了，翅膀硬了要飛了，還嫌棄我這個地方骯髒了是吧...”
“不，不是的，我從來沒有嫌棄過這裡，”夢兒打斷樹姥姥，神色坦然，道：“我們嫌棄的，骯髒的其實是我們自己啊。”
樹姥姥一怔。
瓊兒說道：“說我們可憐，那被我們害死的人誰又來可憐，姥姥拉我們一把，我們感激不盡，但繼續害人就是我們的錯，而且...”
她看著樹姥姥，無比認真道：“姥姥真的有把我們當做‘女兒’？”
“沒有吧，在你眼中我們只不過是幫你吸取陽氣的工具！”
樹姥姥沒有說什麼，呆呆的站在原地。
瓊兒看了她一眼，忽的一笑，“其實作為姥姥的工具也無所謂，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哪有那麼多在乎的東西，只是，到底，我們還有著人的思想，正常的思想，地宮很溫暖，卻也很孤獨，姥姥，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呢，你知道嗎？”
“外面的世界...”
樹姥姥沉默了，瓊兒的話讓她想起自己最初的夢想。
那時候她還是一顆剛剛開了靈智的槐樹，想的是好好修煉，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只是修行不易，她看見好多好多後起之輩超越她，也看見好多修士能隨意剝奪她的生命。
她害怕，她不想就這樣死去。
所以她變壞了，開始修煉邪法，開始吸收人類的陽氣。
她成了獨霸一方的大妖，她狡兔三穴，再沒有妖怪看不起她，也沒有修士可以殺死她。
她高興嗎？
低頭間，樹姥姥臉上是苦笑，是落寞。
在不斷的殺戮中，她早就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即便，她現在已經有能力走出這片森林，她也沒有了勇氣走出去。
或許那個嚮往外界生活的槐樹精，早已在走入歧途的時候消失了吧！
現在的她，是不折不扣的大妖！
吃人的大妖！
樹姥姥目光逐漸冷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