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孟可沒有閒心去看那些被水泡包裹的詭境,他拉著母親直奔門口,大喊道:“呂淑萍,你還不跑?”
“來了!”
水泡在空中降落的速度很緩慢,看起來就像是精緻的水晶球,可惜裡面裝的不是童話和夢想,而是噩夢與恐懼。
人潮如同決堤的洪水,從一棟棟大樓、小區竄出,在街道上匯聚。
到處是刺耳的警報、喧鬧的喊叫聲,治安局和消防的工作人員拉著一道鮮明的防線,指示著人們前往避難所。
他們表情十分嚴肅,卻沒有半分驚慌,竭力發聲安撫著慌亂的人群。
其中一位消防員,是個面容硬朗的青年,牢牢的站在自己的崗位上,揮動的手臂隱約有些顫抖。
姜孟路過他時頓了頓,便扶著母親繼續前進。
他應該很怕吧?
跟著一起避難就好了啊...何必要站在那?
避難所是詭務局建立的地下防空設施,詭務局門前,工作人員正在安置前來避難的人們。
避難所的房間數有限,具備公共浴室和廁所,每家人只能共居一間十平米左右的房間。
即是姜孟是詭務局探員,也沒有什麼特權。
戰鬥小隊則是在附近嚴陣以待,各自手持武器,仰望天空。
安置好母親和呂淑萍,姜孟心情有些沉重的走向戰鬥小隊集合點。
“第三戰鬥小隊,姜孟報道!”
隊長周哲微微敬禮,他面色蒼白,肩上披著的黑風衣下,是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聲音低沉道:
“姜孟探員,你的制服呢?”
姜孟一時語塞,低著頭支吾道:“丟了。”
周哲上下打量他一番,道:“歸隊!”
姜孟站入佇列,相比於隊友整齊的黑衣佩刀,他一身休閒裝顯得不倫不類。
他實在是穿不了那件制服,就連站在佇列中,被那些人崇敬的眼神注視,都覺得如坐針氈。
他不是什麼好人,從小就不是。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死絕。
反正,這些人只會在背後捅刀子、拖後腿。
他早在六歲時,就見識過人性的黑暗。
那年他父親尚在,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坐在旅遊大巴上,期待著山巔的美景。
結果在盤山公路上,大巴車突然爆胎,半截車身撞破護欄,橫在萬丈懸崖邊,搖搖欲墜。
他們一家坐在最前面,父親本來都要帶著他們下車。
“你們不能走!你們走了,重量不平衡,後面的人都會死!”
“就是,後面坐了那麼多人呢,好歹幫忙啊!”
坐在後排的那些乘客的話,讓他們一家停下,老老實實坐在前排。
等到後面的乘客一個接一個的安全下車後,大巴車已經如同一座空中的蹺蹺板,晃動不停。
“幫幫我,你們都走了,這車肯定要栽下去,你們在門口壓著點力,我跳出去。”
“你已經是個大男孩了,要好好照顧媽媽哦!”
姜父便讓母子二人先下去,他和司機慢慢壓著重量移出來。
可是,司機卻猛地從座位上跳出,把姜父撞倒在地,跳出大巴。
司機活了,和其他人抱在一起,慶賀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救援隊趕到的時候,大巴已經在山底的碎石地上燒成空殼。
回憶起往事,姜孟的眼神鍍上一層冰冷。
這個世界上,重要的只有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