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雨瀑傾瀉如注,彷彿整個世界都顛倒在這無邊的水影之中。
一時間分不清雨水是從天而降,還是從地面湧起。恍惚間,又好像是從四面八方穿刺而來。
泥土在雨中漸漸變得溼潤,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渾濁的氣息,讓人呼吸都感到有些沉重。
暴雨天氣,隱約雷鳴,天昏地暗。
行走在積水路面上,秋元悠介的警用雨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雨水順著衣帽的簷邊傾瀉而下,連成一道道閃爍的銀線,伴隨步伐碎成晶亮的水花。
他抬起手,抹去臉上的溼意,一馬當先的走在前方。
目光刺破重重雨簾,卻未能在封鎖線外瞧見撐傘的人影,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哀嘆,看來還是遲了一步。
正當他準備帶著幾分失落返回時,目光轉動,突然瞥見手邊依稀可見的腳印。
眼睛猛然睜大,瞬間瞭然。
指尖陷入潮溼的泥土,尚有殘跡的腳印蜿蜒如蛇,在泥濘中勾勒出倉惶逃離的軌跡。
他突然意識到,線索裡提及的那個人並未離開,沒有發現,不過是隱匿了起來。
跟隨來到現場的公園,看到行動奇怪的領導者,鈴木智久和高橋佑哉有些困惑。
一路上,他們默默聽從命令,沒有多問,只是隱約覺得對方目標如此確定,肯定掌握了什麼重要線索。
身後的高橋佑哉見上司停下腳步,正欲開口詢問,卻被身旁的前輩揮手製止。
左側的鈴木智久只是撐著傘,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主心骨的下一步指示。
冷風裹挾著雨水拍打而來,讓秋元悠介的思緒更加清醒。
他的目光如炬,仔細巡視著四周,隨著地上的腳印越發清晰,他的腳步也越發堅定。
“小心!”
鈴木智久的示警與驚雷同時炸響。
正當秋元悠介準備走進草木樹叢仔細檢視時,一個看不清面容的黑影從刺槐叢中暴起,如脫兔般竄出,猛地將他頂翻在地。
“三點鐘方向!”
鈴木智久的目光緊隨而去,焦急的吼聲在雨滴中炸開。
傘面在風中翻卷成扭曲的拋物線,高橋佑哉像猛虎下山一般衝了出去,皮鞋踏碎水窪的聲音像碉堡中的機關槍掃射。
一時不慎,肋骨猛撞在溼漉漉的樹幹上,秋元悠介腹部一痛,有些岔氣。
樹枝折斷,打翻的雨水從葉片飛落,灌入領口。
霎時間,先前的黑影突然折返,掃動的傘骨刮過他的耳際。
瞬息之間,秋元悠介聞到了廉價鬚後水的薄荷味。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行動,乘其不備,猛踹對方奔跑中的小腿一腳。
暗裡驟然炸開布料撕裂的刺啦聲,鈴木智久瞳孔驟縮,獵豹般縱身撲去。
他攥住黑影翻飛的風衣下襬時,傘柄已挾著風聲劈下——咔啦!
額角與硬物相撞的悶響在雨幕中炸開,泥濘雨水濺上樹葉,為其裹上一層包裝。
“鈴木前輩!”
追擊過來的高橋佑哉嘶吼著甩開礙事的雨傘,靴子碾過積水潭,猛衝上前。
團結的力量所向披靡,無人可阻擋。
三個成年男性的重量將黑影死死按在潮溼的枯黃草叢,警用對講機在纏鬥中迸出刺耳的電流聲。
“警視廳搜查一課!”
緩過來的秋元悠介用膝蓋抵住對方後背,金屬手銬在雨幕中泛著冷光,
“不準動!再反抗一下試試!”
“放開我!你們這群瘋狗...”
陌生黑影的咒罵被側臉壓入泥濘,鈴木智久抹著額角淌下的泥水的同時,將擒拿鎖釦又收緊三分。
......
審訊室的日光燈管發出微不可察的聲響。
簡單檢查後的秋元悠介大步邁過走廊。
年輕的警部補拿著一疊白毛巾推門而入,薄西裝的下襬一片溼潤。
他遞給共同奮戰的夥伴鈴木一條,自己用一條。
最後一條,則是丟在逃跑黑影面前的鐵桌上。
待這個男人小心翼翼伸手時,秋元悠介如鷹隼般的目光緊盯著對方,彷彿想要看穿其內心。
“該老實交代了吧,冬山健輝。”
聞言,男人癱坐在鐵椅上,袖口滴水,深棕色頭髮黏在額角。
“真的只是債務糾紛...”
他不知是第幾次重複自己的話語,顯眼的喉結在蒼白的面板下滾動:
“看到三位氣勢洶洶衝過來,以為暴力催收。”
坐下的秋元悠介思索的同時,手中持著鋼筆敲擊桌面上的檔案夾,金屬碰撞聲在狹小而寂靜的空間中格外清晰:
“真是意外?這個暫且不提。那你是受人委託,跟蹤竹內議員的第一秘書到案發現場?今天又特意返回,偵探先生,能告訴我你這樣做的目的嗎?”
說著,秋元悠介翻開桌面上查詢到的塑封證件,抬起望向對方,重重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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