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一溜煙就扎進了清漪河堤,不見了蹤影,那是他的天地。二狗爹追了半天也沒找到半點蹤跡,氣咻咻地迴轉家去,又尋思著既然學校老師找上門來,總得給學校有個交待。二狗爹走到後院旯旮兔窩裡掏出兩隻野兔子就要出門,春妮緊張地趕上前來,“爹,你拿兔子去幹啥?”
“二狗在學校惹事了,把同學打了,又跑掉了。我尋思著咱家總得有點說法,別的又拿不出手,就只有這兩隻兔子了。”
春妮已經照顧這兩隻兔子幾個月,把它們從開始的野性十足調教的溫順可愛,她已經對它們產生了感情,並且那隻母兔子馬上就要產崽,“爹,不行,你就拿點別的東西去吧,這兩隻兔子不行。”
“不行也得行,還讓爹要這個老臉麼?”二狗爹拔腿欲走。
春妮攔住爹與爹撕扯著,央求著,總算把那隻母兔子留了下來。二狗爹提著那隻公兔子趕到學校,小同學的媽媽還沒有走,對著王老師嘟嘟囔囔說個沒完。
“那個啥,他嬸子,你看二狗把你家娃打了,就用這隻兔子給你家娃補補身子。”二狗爹理屈地說。
小同學媽看到這麼一隻又肥又大的兔子,早把兒子的冤屈拋到了九霄雲外,也不客氣,接過兔子喜笑顏開地說:“他大哥,你看這多不好意思,孩子的事情就算過去了。”提著兔子,甩著和麵盆大的屁股走了。
瑩瑩站在任校長身邊,“啐”吐了一口吐沫,“大人還不如我們小孩懂事。”任校長撫摸著瑩瑩的頭髮不發一言,這城裡的孩子就是早熟。
天已經黑透了,雖說到了初春,但在晚上還是凍的手腳冰涼,二狗還沒有回家。二狗娘急了,央求著二狗爹去找,二狗爹到河套轉了一圈失望而歸,已經是深夜,二狗還是沒回家。二狗娘急瘋了,央求著左鄰右舍的嬸子、大娘、叔叔、大爺都幫著找,全村男女老少一齊出動,清漪河上下、麥場田野……全都找了個遍。
最後還是春妮領著老黑狗在清漪河堤的一顆老歪脖樹上發現了二狗,他蜷縮著小身子,臉蛋凍的通紅,躺在枝椏上,睡得噴香,正在夢中想念著親愛的哥哥。回到家二狗被娘連著灌了三碗老薑水才緩過勁來,身上有了熱乎氣。
二狗爹不敢再懲罰二狗,伢崽子有了自己的主意,二狗不再去上學了,提著大狗留下的錄音機又一頭扎進了清漪河堤,二狗消沉之時喜歡上了音樂葫蘆絲、二胡聲。他從樹上擗下柳枝,做成長的、短的、粗的、細的各種柳笛,跟著錄音機吹那低沉、悠揚而又沙啞的葫蘆絲、二胡聲。那幽怨、沉悶的聲音迴繞在清漪河套裡,聽得燕兒啾啾叫,聽得魚兒轉圈圈,聽得流水起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