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已經二十歲了,開始注重自己的穿著打扮,再不像過去邋里邋遢,灰頭土臉的一副模樣。二狗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但自己家徒四壁,春天靠擼些槐花、榆錢,夏天靠採摘些野菜,秋天靠些雜糧和野果,只有冬天才吃生產隊裡分的那麼一點點口糧,一年四季不見葷腥。怎麼來迎娶好女子進家門?
二狗爹孃每每深夜想及此事,終不免長吁短嘆!這天夜裡二狗爹對二狗娘說:“趕明你去趟集市,把家裡那兩隻老母雞賣了,找個媒人,給大狗說門親事。”
二狗娘說:“家裡就靠這兩隻老母雞生蛋換錢,這平常日用的油鹽醬醋都得靠這兩隻老母雞,大狗的事再緩緩吧!想想其它的辦法。”
二狗爹“唉”的一聲長嘆!悶頭睡去。二狗娘輾轉反則了大半休,想著再去孃家借點錢,再想想孃家弟妹、嫂子兩雙冷冰冰的眼睛,不免偷偷抹起了眼淚,只怪自己家裡窮。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近鄰!
二狗放學回家,好遠就聽到一陣唱戲的聲音,難道村裡搭臺唱戲了,二狗小跑了起來,這可是全村最熱鬧的事情!二狗隨著聲音飛跑起來,奇怪的事,聲音是從自己家院子裡傳出來的。二狗一進家門就見男女老少爺們幾十口人齊聚在小院中央,老黑狗爬臥在堂屋門口,時不時地搖搖尾巴,抬起頭看看眾人!
大狗正趾高氣揚地拍著放在桌上的一個小匣子說:“聽聽,這裡面放的是沙家浜,沙家浜啊,您聽聽這胡司令的聲音,字正腔圓啊!”蹲坐在院裡的老老少少盯著大狗,一臉豔羨的神情。
老黑狗見二狗回來,搖著尾巴撲了上來親熱,二狗來不及理它,走到大狗身邊,“哥,這匣子是什麼呀?怎麼還會唱戲?”
大狗一臉得意,“這叫收音機,收音機,知道嗎?有了它,想聽什麼就聽什麼。”
村裡三醜娘站起來說:“二狗,別再胡攪你哥,耽誤大傢伙聽戲。”“就是,多好聽。”“大狗出息了。”村裡一群人附和著。
二狗爹從田裡回來,拄著鋤頭站在人群后面,看見二狗,就用不容置辯的口吻命令他說:“二狗,蹲到一邊聽戲去!”他自己則美美地裝了一袋煙,“嚓”優雅地划著火柴,舒服地吐出一連串煙霧。
二狗還想說什麼,看到幾十口企盼聽戲的眼睛,話到嘴邊又咽了進去,乖乖滴蹲到老黑狗身邊,撫摸著狗耳朵,裝模作樣地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