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場之上,人聲漸稀。
被赦免的宗門,一個個對風凌和秦嵐感恩戴德,行了大禮之後,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匆匆離去。
他們要趕回宗門,將今日天山之變,以及這位新晉太上長老的恐怖實力與手腕,原原本本地告知門中上下。
而被沒收了一半家產的幾個宗門,則是由各自的弟子長老們,抬著或揹著自家已經昏死過去的宗主,如喪家之犬般,灰溜溜地消失在山道盡頭。
羅雲刺史也與風凌約定了日後拜訪的時間,心滿意足地帶著州府的人馬告辭了。
偌大的道場,很快便只剩下了天山派和乾坤門的人,以及……那個被所有人刻意或無意遺忘的天璇宮堂主,蘇櫻。
她和她的兩名侍女,孤零零地站在角落,像三隻被遺棄的鵪鶉,與周圍忙碌著清理戰場、救治傷員的天山弟子們形成了鮮明對比。
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蘇櫻的一張俏臉,此刻已沒了半分血色。
她感覺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像一根根無形的針,紮在她的身上,讓她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她後悔了。
後悔不該自作聰明地挑釁,更後悔在盛怒之下,立下了那個愚蠢至極的賭約。
現在,她成了笑話。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風凌,只見他正和秦嵐、武猛站在一起,低聲商議著什麼,神情專注,似乎壓根就沒注意到她這邊的窘境。
這種被徹底無視的感覺,比直接的羞辱更讓她難受。
“堂主……”身旁的一名侍女,看著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小聲喚道,“我們……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蘇櫻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崩潰的煩躁。
另一名侍女心思活絡些,咬了咬牙,提議道:“堂主,要不……要不奴婢去求求那位秦掌教?她也是女子,或許……或許會心軟一些,幫我們說說情?”
蘇櫻的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但隨即便黯淡了下去。
求秦嵐?
自己剛才還想著看她的笑話,逼她出醜,現在再去求她,豈不是自取其辱?
可眼下的局面,除了低頭,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就在她天人交戰之際,那名心思活絡的侍女,已經鼓起勇氣,快步走到了秦嵐面前。
“奴婢……奴婢參見秦掌教。”侍女的聲音帶著顫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秦嵐正在指揮弟子將傷員抬下去,聞聲轉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侍女,秀眉微蹙:“你是?”
“奴婢是天璇宮蘇堂主的侍女。”侍女磕了個頭,急聲道,“秦掌教,我家堂主先前多有得罪,實在是無心之失。還請秦掌教大人有大量,看在同為正道大派的份上,饒過我家堂主這一次吧!”
秦嵐聞言,目光越過侍女,落在了不遠處臉色煞白的蘇櫻身上。
她心中並無多少快意,反而覺得有些可笑。
這個蘇櫻,聰明有餘,格局卻小了。
身為天璇宮的堂主,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宗門顏面,卻如此沉不住氣,實在上不得檯面。
她淡淡地說道:“這位姑娘,你求錯人了。”
侍女一愣。
只聽秦嵐聲音清冷地繼續道:“與蘇堂主立下賭約的,是我天山派的風凌長老。此事,當由風長老親自處置,我雖為代掌教,卻也無權干涉。”
一句話,便將皮球乾脆利落地踢了回去。
既表明了立場,又維護了風凌的威嚴。
那侍女頓時面如死灰,還想再求,卻被秦嵐一個眼神制止,只能失魂落魄地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