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從城內衝了出來,打斷了這片難得的祥和。
數名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哥,騎著神駿非凡的高頭大馬,帶著一群齜牙咧嘴的獵犬,呼嘯而來。
他們對城門口排隊的流民視若無睹,流民在他們眼中跟路邊的石塊草芥沒有區別,一行人縱馬直衝,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滾開!都滾開!別擋了本公子的路!”
為首的公子哥一臉倨傲,揮舞著馬鞭,蠻橫地抽打在擋路的流民身上。
“砰!”
一個盛著符水的破碗被馬蹄踏碎,滾燙的米粥灑了一地。
那流民剛想去捧起地上的米粥,就被一鞭子抽在背上,疼得蜷縮在地,卻連一聲慘叫都不敢發出。
“一群賤民,死了也是活該!”
公子哥們鬨堂大笑,言語中充滿了刻薄與不屑。
他們甚至不需要出示任何令牌,城門的守衛便諂媚地開啟一道縫隙,讓他們自由進出。
自始至終,他們甚至沒有正眼看過那些被他們衝撞辱罵的流民一眼。
張豐看到這一幕,臉上浮現怒意,但最終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轉頭請了兩名流民將那名受傷的流民駕到營地內療傷。
張豐的弟子們遠遠看到氣得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師父!這……這還有沒有王法了!”一個年輕弟子憤憤不平。
另一個弟子搖了搖頭:“他們是城中賀家、王家的公子,世代簪纓,我們……惹不起,有些人生來就比他人高貴。”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力。
張豐也是沉默,久久無言,沒有反駁。
他們可以救濟流民,可以用巧計繞開官府的禁令,但卻無法改變這個根深蒂固的現實。
有些人,生來就高人一等,可以肆意踐踏別人的尊嚴與生命。
“非也,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一個平淡的聲音,突兀地在張豐耳邊響起。
張豐卻是猛地一震,回頭望去,正看到風凌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目光平靜地看著官道盡頭的方向。
這句話,讓張豐感覺十分怪異。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是啊,同樣是人,那些人,又憑什麼更高貴?
可,千百年來,一向都是如此。
張豐從小在天師門長大,讀的是道法自然,修的是清心寡慾。
他一直以為,世間的秩序本該如此,有貴有賤,有高有低。
他能做的,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行一些善事,求一個心安。
可風凌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好似在他心中投下了一顆石子,泛起微微漣漪。
然而,此處無聲勝有聲。
他看著那些公子哥消失的方向,再看看眼前這些麻木而卑微的流民,腦海中竟然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可怕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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