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橋畔禁言，夜贈慰靈

江風裹挾著黃浦江的溼氣與遠處城市的嗡鳴，掠過楊浦大橋的鋼索。

橋面上，先前因紅魔怨力引發的短暫混亂已逐漸平息，受損輕微的車輛在車主驚魂未定的咒罵或啜泣中緩緩駛離，更遠處，警笛與救護車的鳴響由遠及近，正朝著這個方向匯聚。

穆潯靜立橋欄之上，衣角在夜風中微動，眼底那抹深邃的暗紅徹底隱去，歸於沉靜。

他身形輕晃，如一片落葉般無聲落在橋面。

下方，冷獵王秦湛單膝跪地，劇烈地喘息正漸漸平復。

他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但原本侵入五臟六腑、纏繞靈魂脈絡的陰冷怨力已消失無蹤，那令人窒息的痛苦和侵蝕感奇蹟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重傷初愈後的虛脫，以及……一種被強行淨化的空明。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炬，死死鎖定了身前那道年輕得過分的身影，方才那蝕骨之痛被抽離、傷勢肉眼可見癒合的體驗，簡直匪夷所思，超越了他對魔法的認知。

穆潯走到他面前，平靜地與這位超階強者對視。

“感覺如何，冷獵王閣下？”

秦湛深吸一口微涼的夜風，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與更洶湧的心緒，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傷勢恢復了……閣下是？”

穆潯並未答話，只是緩緩抬起右手，食指指尖，一點極淡、近乎虛無的暗紅微芒悄然浮現，它並無強大能量波動，卻散發著一股極其隱晦、直指靈魂的恐怖氣息。

秦湛屬於超階法師的強大靈覺在這一刻瘋狂預警，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大恐怖驀然降臨，彷彿自己的生命、靈魂乃至存在本身，都被這一縷微芒輕輕勾住，懸於一線。

他毫不懷疑，只要對方意念微動，自己便會如那紅魔一般，被某種無法理解的規則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

“你不必知道，紅魔這種妖魔，人人見而誅之，理所應當。”穆潯開口，聲音淡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不過今天之事中關於我的一切，你需要保密。”

“這是‘禁言咒’，平日裡不會傷你分毫，只會讓你無法以任何形式透露關於我的形貌、能力等的具體細節。”

秦湛沉默片刻，他緩緩閉上眼，復又睜開，眼中銳利稍斂，化作一種複雜的凝重：“好……我明白了。今日承蒙相救，秦某並非不知好歹之人。閣下之意，我接受了。”

穆潯頷首，指尖那點暗紅微芒輕輕點出，無聲無息沒入秦湛眉心，與他靈魂深處那枚早已種下的“神賦印記”交融一體，化作一道無形卻絕對堅韌的規則枷鎖。

秦湛身體微微一顫，只覺得一道極其細微、卻無比堅韌的規則鎖鏈纏繞在了他的靈魂之上，與關於眼前人的認知緊密捆綁。

做完這一切，穆潯不再多言，身形微微一晃，銀光一閃，便如融入夜色般悄然消失，留下秦湛一人望著空蕩蕩的橋面，心中波瀾萬丈。

……

次日傍晚，夕陽的餘暉為明珠學府鍍上一層暖金色的柔光。

丁雨眠獨自坐在宿舍窗邊，清麗而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倦意，眸光安靜地落在窗外漸次亮起的萬家燈火上。

體內那浩瀚卻難以駕馭、時常反噬躁動的心靈力量，如同永無止境的潮汐，讓她始終緊繃，無法獲得片刻真正的安寧。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

這個時間，會是誰？

她起身開門，門外走廊空無一人，寂靜無聲。只有一個小巧古樸的錦盒，安靜地放置在門邊地面上，下面壓著一張素白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