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難道是這裡的主人，擾了太孫的安寧？

藍玉喊了幾聲，沒回應。

“先進去吧，讓皇爺歇歇。”

說罷，他推開竹籬笆。

忽然......呼！山風捲來，塵沙撲面。

幾人本能地遮住眼睛。

就在此時......

“叮咚……叮咚……”

一陣清脆的聲響，隨風而來。

朱元璋猛地抬頭，只見院中一間茅屋牆上，掛著一隻古舊的撥浪鼓。

風吹鼓面，發出熟悉的脆響。

撥浪鼓很舊了，但做工極精，木柄竟是紫檀木。

朱元璋一怔，隨即心頭狂跳。

他飛奔過去，一把抓起撥浪鼓。

當目光落在木柄上的那幾個斑駁舊字時，他整個人呆住。

渾身顫抖，大腦一片空白。

那是兩個字。

陌生，卻又熟悉到骨子裡。

......大孫！

朱元璋瞳孔驟縮，老淚縱橫，聲音嘶啞：

“是咱大孫！！”

“這是咱大孫的！！”

山林間風聲寂靜，朱元璋卻死死攥著撥浪鼓，手指關節泛白，彷彿要把它嵌進掌心。

他聲音顫抖，帶著震驚與狂喜：“太孫！這是咱大孫的東西！是咱大孫的！”

藍玉、傅友德連忙靠近，滿臉驚疑。

朱元璋急切把撥浪鼓遞到他們眼前：“你們認得嗎？快告訴咱，眼熟不眼熟？”

詹徽、解縉兩人年輕，不曾見過皇長孫，自然認不得。

可藍玉與傅友德不同，他們從小見證朱雄英長大，藍玉更是舅姥爺，小時候抱過無數次，怎麼會認不出？

藍玉瞳孔驟縮，脫口而出：“這是雄英的！”

朱元璋呼吸急促，眼神死死盯著他：“真是咱大孫的？沒看錯？”

藍玉鄭重地點頭：“沒錯！這撥浪鼓的木柄，是您當年從元帝師權杖上砍下的，還親手教雄英刻字。我怎會認錯！”

傅友德也心緒激盪，忍不住道：“可太孫當年不是……怎麼會在這裡？”

話未說完，卻已讓在場的人心頭沉重。

十年前，太孫朱雄英便已病逝，同年馬皇后也撒手人寰。

就在這時，藍玉的目光忽然凝固，顫聲喊道：“皇爺！看那邊！”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茅屋簷下，一匹古舊木馬隨風輕輕搖晃。

朱元璋身子猛地一顫，緩緩走到木馬前，伸手撫摸。

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懷念：

“這也是咱大孫的！六歲生辰時，咱親手雕刻送的禮物。他說長大後要像咱一樣，馳騁沙場。那時，還有一柄木劍，也是咱親手刻的……”

“可為什麼會在這兒？為什麼？”

他的聲音從低沉到漸漸鋒利。

“難道是這裡的主人，擾了太孫的安寧？”

藍玉聞言，眼神中透出殺意。若真如此，哪怕是隱士高人，他也要血洗此地。

傅友德沉聲勸阻：“涼國公，別急，先找到主人再問。”

然而沒人注意到，朱元璋竟鬼使神差地坐上了那匹木馬。

他緩緩撫過木紋，動作小心，就像對待最珍貴的寶物。

那一刻，大明的洪武大帝，不再是冷厲的帝王，而只是一個懷念孫子的蒼老父親。

藍玉不忍，紅了眼眶，猛地撇過頭。

傅友德神情悲憫，詹徽、解縉雖未經歷往事，也都屏息肅立，不敢打擾。

“叮咚……叮咚……”

撥浪鼓隨風搖動，聲聲入魂。

朱元璋坐在木馬上，眼簾緩緩合上，嘴裡喃喃低語：“大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