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大字,烙印在黑色的石頭上,每一個筆畫都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所有人都盯著那塊石頭,將上面的字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地下溶洞裡,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潭水偶爾冒出氣泡的輕微聲響。
“安然退出此墓……”
一個僥倖活下來的散修,用沙啞的聲音唸叨著,他的眼睛裡,重新燃起了一點光。
“再進一步,十死無生……”
另一個修士接話,聲音裡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一路走來,他們經歷了太多。
詭異的森林,恐怖的屍手,翻臉的蠻棟,致命的寶物。
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天大的運氣。
現在,一條號稱可以安全離開的生路,就擺在面前。
而另一條路,被明明白白地標註了“十死無生”。
選擇,似乎根本不需要猶豫。
“我不走了!我再也不往前走了!”
一個修士崩潰地大喊起來。
“我受夠了!什麼天帝傳承,什麼神兵利器,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想活下去!”
他的話,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
議論聲越來越大,恐慌和退意,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擴散。
特別是那些散修,他們沒有強大的宗門作為後盾,也沒有蠻棟那樣的強者帶隊,之前的寶物爭奪,他們也只搶到了一些殘羹剩飯。
用性命去博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和拿著已經到手的收穫安然離開,這道選擇題太簡單了。
“我選擇退出!”
最先崩潰的那個修士,第一個走向了那座漆黑的深潭。
他站在潭邊,回頭看了一眼眾人,臉上帶著解脫的表情,然後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噗通一聲,水花濺起,他的身影很快就被漆黑的潭水吞沒。
潭面恢復了平靜。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一個個散修,或者小勢力的修士,紛紛選擇了跳入深潭。
他們不想再賭了。
冥覺的臉色很難看,他手下的魔修,在剛才的寶物爭奪中死傷超過八成,剩下的這幾個,也都個個帶傷,戰意全無。
“聖子,我們……”
一個魔修小心翼翼地開口,他的意思很明顯。
冥覺沒有說話,他看向葉空,又看向蕭遠。
葉空的眉頭緊鎖,葉家同樣損失慘重,他帶來的子弟,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
繼續前進,風險太大。
可就這麼退出去,他又心有不甘。
他看向蕭遠,發現蕭遠正平靜地看著那塊石碑,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蕭不凡扯了扯蕭遠的衣袖。
“父親。”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們也走吧。這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再往前就是死路一條。”
“我們已經拿到了黑雷魔刃,還有那麼多寶物,幻靈宗這次的收穫,已經足夠了。”
“沒必要再拿大家的性命去冒險。”
蕭遠沒有回頭,他的視線,依然停留在石碑上那幾行血字。
“你覺得,這是生路?”
他的聲音很平淡。
蕭不凡愣了一下。
“這石碑上不是寫著嗎?入此潭者,可得天帝指引,安然退出此墓。”
“天帝指引?”
蕭遠反問。
“從我們進入這座天帝墓開始,你覺得不死天帝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個好人嗎?是個會為後來者著想,特意留下一條安全通道的善人嗎?”
蕭遠轉過頭,看著蕭不凡。
蕭不凡的臉色變了。
“父親的意思是這潭水,也是一個陷阱?”
“我不敢確定。”
蕭遠搖了搖頭。
“但十死無生的路,和一條看起來太輕易的生路擺在一起,本身就很可疑。”
蕭不凡還是不放心。
“萬一前面真的什麼都沒有,只有死亡呢?我們沒有必要去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我必須賭。”
蕭遠的聲音斬釘截鐵。
“我是天帝繼承人,我的目標,是整個天帝墓,是不死天帝留下的一切。”
“如果連他設下的考驗都不敢闖,我還談何繼承?”
“而且,你以為我們現在退出去,就真的安全了?”
蕭遠看了一眼那些已經瓜分了寶物的葉家和魔宗修士。
“我們拿了最多的好處,一旦離開天帝墓的範圍,你覺得他們會輕易放過我們?”
“到時候,又是一場血戰。”
“在這裡,規則尚由不死天帝制定,我們還有周旋的餘地。出去了,就是真正的無法無天。”
蕭不凡沉默了,他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