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征用了他最快的速度來到田志才家。
進門就看到田志才窩窩囊囊地蹲在院子裡,他媳婦兒帶著他家孩子躲在屋裡。
田寡婦臭著臉,拿著笤帚,站在堂屋中。
顧長征一看,就知道剛沒喊住他妹是個錯誤選擇。
他硬著頭皮,問道:“田嫂子,收拾得咋樣了?公社讓咱趕緊撤離到青翠山。”
田寡婦語氣生硬地說:“俺不撤!俺要守著老頭子!”
顧長征倒是對田寡婦的固執有所耳聞,但萬萬想不到會被她這麼撅。
他不禁有些苦手。
只好順著她說:“田嫂子,我鐵哥要是活著,他決不同意你不撤離的,你想想十年前那場大洪水……”
田嫂子等不及他說完,就爆發了:“他要是活著!他倒是活著呀!
“他倒是好,不想受罪了,就拋下俺們娘倆走了!
“他捱過餓嗎?喝過只有湯沒有米的飯嗎?啃過樹根嗎?吃過觀音土嗎?
“這些俺都經歷過!甚至他兒子俺都給他養這麼大了,娶妻生子了,留下他們老田家的根了!
“俺可以說俺對得起他們老田家了!
“俺是老田家的功臣!
“到了下面俺也有理!”
田寡婦越說越難受,嗷嗷的哭了起來:“現在兒子長大了,不聽話了!
“公社說啥就是啥。
“俺就是不撤!
“當年鬼子來了,俺都沒撤,現在讓俺撤,俺不撤!
老頭子哎!你去得早呀!俺被人欺負了都沒法兒幫俺喲……”
一番唱唸做打讓顧長征也不知道咋辦。
他眼瞅著田志才的背隨著他娘這一番話越來越低。
更別提本來就沒啥主意的志才媳婦了。
顧長征撓了撓頭,不由抱怨公社,水庫出問題了不早點解決,現在倒好。
而且他活了五十多年了,抱上孫子了,從沒聽過春天他們這兒發大水的。
就在他越想越左的時候。
顧慧蘭已經帶著喬月和梁蘭來到了田寡婦院門。
三人面面相覷。
喬月在這時候,給她婆婆打了個預防針:“娘,領導說過,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你不介意我在這個非常時期,行個非常之事吧?”
顧慧蘭雖然沒明白喬月為啥會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但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看得出來,喬月不是信口胡謅之人。
她認真地看向喬月,從喬月的眼中,她只看到了“堅定。”
於是顧慧蘭點了點頭。
得到允許,喬月直接走進田志才的家中,顧慧蘭、梁蘭緊隨其後。
她高聲開口:“大舅,秦北找你,你趕緊去吧!”
顧長征正愁沒理由離開田寡婦家,他趕緊回了句:“好,這兒就麻煩你們了!”
還帶著點兒微末期望地轉頭看向顧慧蘭,囑咐她:“你勸勸田嫂子!”
顧慧蘭點了點頭。
沒管她哥,就快步走進田寡婦,把她拉了起來。
田寡婦軟趴趴地趴在顧慧蘭身上,嘴上還唸叨著:“俺不搬,俺不搬……”
顧慧蘭忙安慰她:“不搬,咱不搬,咱先回屋坐會兒,先歇歇!”
田寡婦見顧慧蘭並沒有強硬要求她撤離,於是順著她的力氣,轉身往堂屋走去。
喬月也緊跟著顧慧蘭,恰好在顧慧蘭轉身的時候,喬月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