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6.進擊的來古士

“那你為何在此？”緹寶細聲細氣地詢問，她身後的門徑虛影在寒風中若隱若現。

只要對方有半分異動，她便能立刻開啟百界門，帶著霍雨浩逃離這片危險的冰原。

“這個孩子正在融合魂骨，這是最關鍵的時期，一絲一毫都不能被打擾。”她又強調了一遍，聲音裡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小小的身軀挺得筆直，像一株在寒風中倔強生長的幼苗。

“我名勞古士，如你所言，是一名安提基色拉人。”智械體緩緩向前踏出一步，金屬腳掌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輕微卻清晰的“吱呀”聲。

雪粒順著它光滑的足尖滑落，在雪地上砸出幾個細小的坑洞，留下一道淺淺的腳印。

“我為此地的‘異常波動’而來。”勞古士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種穿透風雪的力量，“當極寒的魂力與古老的魂骨在這冰原上交織，產生的能量波動硬生生穿透了時空壁壘，連命運的絲線都在此刻驟然繃緊。我循著這股變動的軌跡一路追尋，最終在這裡，發現了這個有趣的‘變數’。”

它的機械眼瞳轉向雪地裡正痛苦掙扎的霍雨浩，眼瞳中閃過一道淡藍色的光紋，像是在掃描著什麼。

那由精鐵構造的冰冷五官，竟微微調整了角度，眉骨處的金屬片向上抬起少許，嘴角的紋路也柔和了幾分，竟呈現出幾分近似“同情”的神情，彷彿能真切感受到少年此刻承受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不必緊張，門徑的半神。”勞古士的聲音裡帶著安撫的意味，“若我真有惡意，在你透過門徑跨越千里抵達這裡之前，我至少有上萬種方案可以打斷這場魂骨融合，而你，不會有任何阻止的機會。”

話音落下，勞古士輕輕抬起右手，金屬手指在空中虛劃了一下。

下一秒，一道淡金色的光幕憑空浮現在半空，光幕上流動著密密麻麻的複雜符文與座標，線條縱橫交錯，像是一張實時變化的魂力地圖，將霍雨浩周身的能量流動清晰地呈現出來。

“你看，這是此地魂力流動的圖譜。”勞古士的指尖指向光幕，“被稱為冰帝的魂獸魂骨，其蘊含的力量正在瘋狂重構這個少年的經絡與魂力體系，但這個過程太過狂暴……就像沒有導流渠的洪水，毫無章法地衝擊著河道，隨時都可能沖垮堤壩，讓一切歸於毀滅。”

它轉頭看向緹寶，機械面容再次微微調整，眼瞳中的淡藍光紋變得柔和了些，竟呈現出一種近乎“好奇”的表情：“不過現在，相比於這個正在承受痛苦的少年，我對你的興趣，會更大一些。”

勞古士輕聲說道，語氣中滿是探究的意味，“我記得萬千門徑的守護者，紅髮的緹裡西庇俄斯，雅努薩波利斯的聖女。現在，真的只剩下你一人了嗎？”

“你……你怎麼知道我們就只剩下我了？”緹寶猛地睜大眼睛，小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

這些年來，她偶爾也會在深夜裡輾轉反側，懷疑自己夢中所見的提安和緹寧，是不是隻是太過孤獨而產生的幻想？

那兩個模糊的笑臉，那溫柔的呼喚，實在是隔得太遠了，就像是在西風的盡頭，早已隨著媽媽一同去往了遙遠的彼岸，再也無法觸及。

可現在，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智械體，卻篤定地說那些事情都是真實的，這讓她的心臟忍不住劇烈地跳動起來。

“來……勞古士先生……你……”緹寶張了張嘴，想問的話太多，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

勞古士見狀，緩緩彎下腰，如同最優雅的紳士一般，向著緹寶行了一個標準的禮節。

金屬關節轉動時發出的“咔噠”聲，在此刻竟顯得格外鄭重：“奧赫瑪的守護者，我很高興能在今日與你見面。”

“奧赫瑪……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這個名字了。”緹寶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翻湧的情緒，眼眶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那你知道緹安和緹寧嗎？她們……她們真的存在過，對不對？”

勞古士的機械面容上，金屬紋路微微亮起，浮現出類似“懷念”的神情。

他抬起金屬手指，輕輕觸了觸胸前的紋路，發出清脆的叩擊聲：“雅努薩波利斯的孩子，百界門的守門人。我曾與她們一同站在高塔上，觀測過黑潮的漲落；也曾在元老院的議事廳裡，和她們一起探討過時空的奧秘。那個時候，元老院的桌上總會擺著如同金子般澄澈的蜜酒，所有人都喝得酣暢淋漓，笑聲能傳遍整個殿堂。”

“蜜酒……”緹寶突然捂住嘴巴，眼淚毫無預兆地滑落，砸在冰冷的雪地上，瞬間便凝成了小小的冰晶，“緹安總說蜜酒太甜，每次喝的時候，都要偷偷往杯子里加冰水……”

“而緹寧會在一旁小聲地說，這是對釀造師的不尊重。”緹寶哽咽著，聲音斷斷續續，“其實……其實我們都喝不慣太甜的東西，只是沒人說出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