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末手中捧著的摺子冷不防被抽走,清冷的嗓音從頭頂傳來,“發什麼愣。”
蕭琚奪走合上,握著摺子在她腦袋上拍了下,語氣加重:“還不找你的摺子去。”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她心跳亂了。
不可控制地想起那晚。
她守在書房外蹲地睡著這,陛下抱著她送回房中時,她已經醒了,可不敢睜眼醒來,一直裝睡直到陛下離開。
睜眼醒來後,她的臉頰滾燙、心跳劇烈。
幸好夜足夠黑。
才沒有被陛下察覺。
這幾日陛下忙碌,無瑕與她多說話,眼下隨意的一個動作,就讓薑末心神意亂。
蕭琚看小宮女低頭,悶聲不響。
全無平日裡的聒噪。
隨手翻開摺子看了眼,笑了聲,“這上面的字都能看懂了?”
薑末點頭,不敢抬頭。
怕自己的異樣被察覺。
“連回話的規矩都忘了?”
帝王的聲音故意冷下。
薑末心跳快了幾拍,怕陛下繼續追問,努力讓自己想起摺子上的字,怒氣立刻冒頭:“寫這種摺子的人都是什麼人啊!提筆就來指責陛下!蘇大人沒了,陛下何曾不傷心!連奴婢這樣的人都難受,可奴婢看這些寫摺子的大臣別說是傷心了,都快高興死了好嗎!他們先前嘲諷蘇大人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都忘記了嗎!現在竟然還敢來借刁民的口來說陛下冷血!這群讀書讀得心都髒了的混賬!!!”
小宮女越說越生氣,臉頰氣得漲紅。
胸脯劇烈起伏。
兩隻手緊緊握成拳頭。
當著他的面都敢這麼生氣,甚至口不擇言,連規矩都拋之腦後去了。
看著就像只——
鼓起的河豚。
蕭琚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聲,“這些都是言官,上諫是他們的本職。”
小河豚,哦,不對,是小宮女怒氣騰騰:“本職之下都是私心!”
蕭琚盯著她鼓起的臉頰,眼底閃過笑意,很快被壓下,冷淡道:“不錯,這些日子在書房長進了不少。”
薑末氣得險些掉眼淚。
帝王看著小河豚眼睛水汪汪的,愈發相像了,看在她話糙理不糙的份上就不罰她了。他轉過身,聲線冷漠:“去外面冷靜了再進來侍候。”
小河豚:“……是…”
卻不知在薑末離開後,陰鷙的暴君抬手扶額,想起小宮女剛才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漏了一聲輕笑出來。
怎麼……
會有這樣鮮活到蠢笨的宮女。
薑末退出書房,抹著眼淚站在門口。
門口守著的太監投來同情的眼神。
薑末坦然受之。
夏夜晚風都夾雜著燥熱,她站著沒一會兒就出了汗,不止沒冷靜下來,反而燥熱難耐。她掐算著時辰,衛妃娘娘應該也快到了,她請太監幫忙盯著,自己去茶房備涼茶。
順便淨面,以涼水壓下臉上的熱意。
她端著茶壺出去。
慶元殿裡的太監並不多。
陛下喜靜,夜裡更是安靜。
月色霜華,灑落滿院;夜空皓月當空,望著彷彿能驅逐心底的燥熱。
她正收回視線,冷不防聽見一道壓得極輕的落地聲。
薑末常在書房侍候。
知道這是隻有習武之人才能發出的聲音。
是——
鐵甲衛?
她轉頭看去,只見兩個黑衣人落地,手中提著一把寒光凜凜的劍!
是刺客!
薑末的心瞬間蹦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