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該起身收拾一下自己。
但她卻有些貪戀斗篷上陛下殘留的體溫。
為何這一世的陛下,對她這麼溫柔……
她又該如何回饋陛下的這份溫柔。
*
薑末不曾提及這一夜,第二次甚至沒有向陛下去謝恩。
陛下似乎也忘了自己少一件斗篷。
她專心致志謄抄歷年災情的摺子,抄了足足三日總算全部抄完,交代祁均手上時,被毫不留情地嘲諷了一頓,說她的字醜得真匹配這份差事。薑末臉皮足夠厚,笑著些祁公公誇獎。
京城那夜下了暴雨。
北方的乾旱得以緩解。
但兩邊災情遞上的摺子卻不容人鬆一口氣。
這幾日肅帝上朝日日大發雷霆,兩個不長眼的言官勸諫不小心犯了忌諱,肅帝怒斥,貶其為庶民,這件事傳出去,朝野上下又是一陣非議。
慶元殿書房中。
祁均進來,遞上一折子:“替補官員的名錄已經擬定,請陛下過目。”
肅帝接過看了一眼,圈了兩個人選出來,扔在一邊,“不過是換了兩個言官,於整個朝廷來說不痛不癢,京城之外,州府之下,還有多少貪官汙吏!”他長出一口怒氣,“爛到根裡去了!災情的銀子他們敢打主意,孤派去賑災的大臣更是敢派刺客截殺——那些災民在他們眼中算什麼?恐怕連個畜牲都不如!”
祁均沉默,“畢竟畜牲死了還能給他們一口肉吃。”
書房裡氣氛壓抑。
片刻後,蕭琚又開口問:“那個北巫人拷問得如何?”
祁均:“一句話都不肯找,不過咱家有的是法子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時候自然能吐出點有用的東西。”
兩人低聲商議幾句。
適時停下。
門外薑末進來送茶。
她這幾日不太往陛下跟前湊,看祁公公正與陛下商議要事,她也避開得遠遠的,送完茶,就到一邊去默默收拾東西。
“嘶——”
蕭琚停下說話,視線看向對面。
祁均無聲挑了下眉,嘖了一聲,出聲點名:“小薑末,你躲在那兒鬼鬼祟祟做什麼!滾過來!”
薑末捧著一軸畫卷轉過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奴婢正收拾東西呢,瞧見這畫單獨放著,便想看一眼是什麼畫再收起來,沒想到竟是張美人像。”
祁均餘光看蕭琚,口中衝著薑末道:“拿來咱家瞧瞧。”
蕭琚深諳祁均的劣根性,轉身去書架上翻歷年治水獻策的摺子,懶得理他。
祁均無聲笑了下。
從薑末手中接過畫卷,還沒展開,就猜到了這是他才前幾日送來的秀女畫像,能被陛下單獨放開的是誰,他也能猜到。
展開後掃了一眼,饒有趣味道:“嘖嘖嘖,還真是位美人。”
視線停在一角的字上。
是獻王之女。
果真如他所料。
薑末聽見毒舌的祁公公都贊稱是美人,附和道:“奴婢也覺得好看極了,剛才一看就看得痴了。”
祁均繼續:“上面還說,這位美人琴棋書畫、煮茶調香,樣樣精通,”他手指在畫紙上輕輕彈了下,感慨道:“看來老天爺果真是偏心的,給了這位秀女不止美貌,還有家室,必定是這批秀女中的第一人了。”
薑末恍惚了瞬。
這位美人是……秀女啊。
她視線偏移了下,唇角不自覺地抿緊,隨後才誇讚道:“竟會這麼多,難怪大家都說,肚子裡有詩書氣質自然就不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