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末眼瞳猛地一顫。
她哭了…麼?
隨之下顎微痛。
粗糲的指腹重重捏上下顎,粗魯抬起她的臉,讓她連閃躲、掩飾的餘地都沒有,被迫直視眼前的帝王。
威嚴冷冽的視線之下,她無處遁形。
“說——”
暴君壓住心底騰起的煩躁。
眼神陰鷙駭人。
小宮女溼漉漉的眼睫因這一聲狠狠顫了下,眼眶的紅暈漾開,細碎的淚光在眼裡打著轉:“是奴婢想起幼時生活困頓不堪,活一日算一日…雖被親眷送入宮廷,卻從未想過,能讀書識字,甚至還能進入書房侍奉陛下……這才失態……”
如此拙劣的謊言!
暴君冷笑一聲。
他眸色更冷,眯起眼,厲色乍現,卻在開口之前,因她眼底那莫名的哀傷,因她泛紅的眼眶,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冷冷甩開了她的臉,“退下,這兒不用你侍候。”
“奴婢…告退。”
小宮女離開。
不像之前那樣試圖插科打諢的繼續留下來。
蕭琚甚至能想得到,小宮女出去後,肯定要躲到什麼地方去偷偷哭一場——因她隱瞞、不願意說的那些事情。
罷了。
不過是一個宮女。
過了今晚,她就會離開宮廷,回到她該生存的宮外去。
他們之後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他又何必因她拙劣的謊言而動怒。
蕭琚回到書桌前,提筆批閱手中的摺子。
夕陽落山,光線昏暗地籠罩著帝王,在地上勾勒出一個長長而冷寂的孤影。
*
薑末繼續留在書房,只會想起更多前世陛下的溫柔,她的心會更疼,眼淚也會更止不住。
怕惹陛下厭煩,怕自己說出更荒唐的藉口,更怕給了陛下驅趕她離開的理由,她才離開書房。
出了書房眼淚便止住了。
只是眼眶看著發紅。
小裕子看見了,拉著她到一旁,關切道:“姐姐怎麼哭了?是不是陛下又遷怒你了?”
薑末連忙擺手:“是我被灰塵迷了眼睛,陛下嫌我礙事,才讓我出來了。”
小裕子欲言又止,只當薑末不願把委屈說出口,體貼道:“姐姐紅著眼在御前當差確實也不妥當,趁著師傅還沒回來,快回去休息吧,不然被師傅瞧見,又要念叨姐姐了。”
他口中的師傅便是祁均。
祁均嫌少會這麼長時間離開陛下左右,薑末雖納悶,但沒有多想,擠出笑臉,“祁公公不在正好,我先回去了。”
這日難得不用在書房當差守到深夜,薑末早早洗漱,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陛下賞賜的玉佩,就著微弱的油燈,摩挲著上面的祥雲紋。
她用陛下教的法子,得來了陛下的賞賜,像是一個奇妙的環,連在了一起。
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意識到自己對著玉佩出神後,薑末連忙拍了兩下臉,告誡自己清醒些。
如今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十日後的刺殺事件,其他的通通要靠後!
她將玉佩收進荷包,想了想,又收入懷中。
外頭響起二更天的梆子聲。
薑末打了個哈欠,打算歇下時,屋外傳來一串腳步聲。
緊接著房門被砸得咚咚響。
“薑末姑娘開門!”
聽著聲音像是韓太監,居祈公公之下,是慶元殿中管事的二把手。
前世薑末進入慶元殿時,他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