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入手微沉,十株紫霧花的份量,遠比他丟出去的三顆廢丹要實在得多。
走出鬼市的陰暗,青州城午後的陽光晃得人眼花。
葉凡拐進了城中最顯赫的長樂街,街上車水馬龍,錦衣華服的行人與鬼市的藏頭露尾截然不同。
一座三層高的閣樓矗立在街角,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刻著三個大字——百草堂。
空氣中飄散著濃郁醇厚的藥香,只是聞著,就讓葉凡感覺手臂上那道青色丹紋舒緩了幾分。
他踏入其中。
堂內人來人往,穿著統一青布短衫的夥計手腳麻利地抓藥、打包,算盤聲噼啪作響。
一個留著山羊鬍,眼神精明的半百老者正坐在櫃檯後,慢悠悠地撥著算盤珠子,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他便是百草堂的掌櫃,錢松,青州城裡有名的鐵算盤。
葉凡將一張寫滿字跡的藥方和裝著紫霧花的木盒一併放在櫃面上。
錢松的算盤聲停了。他抬起眼皮,渾濁的眼睛先是掃過葉凡樸素的衣著,隨即落在藥方上,最後看到了那十株年份十足的紫霧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他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年輕人,紫霧花是稀罕物,但你這方子上的幾味藥,性衝,可不能混著用。”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長輩教訓晚輩的理所當然。
“照方抓藥即可。”葉凡的聲音同樣平淡。
錢松最煩這種不懂裝懂,拿著不知哪裡抄來的偏方來自尋死路的愣頭青。他把藥方在櫃面上一拍,聲音不大,卻讓周圍幾個客人都看了過來。
“百草堂有百草堂的規矩,吃死了人,算誰的?你擔待得起嗎?”
葉凡沒有與他爭辯,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掌櫃,倒像是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物件。
就在氣氛陷入僵持時,一個夥計滿頭大汗地從後堂跑出,聲音都變了調。
“掌櫃的,不好了,孫家小姐又犯病了,劉神醫快按不住了!”
錢松臉色劇變,再也顧不上去管葉凡,幾乎是小跑著衝向後堂。
大堂裡立刻響起一片竊竊私語。
“孫家小姐?就是那個得了怪病的孫家獨女?”
“可不是嘛,聽說請遍了青州名醫,連京城裡的大人都來看過,全都束手無策。”
“造孽啊,多好的一個姑娘家。”
葉凡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向後堂那晃動的門簾。他腳步一動,悄無聲息地跟了過去。
後堂靜室,藥味混雜著一股不祥的陰冷氣息。一個少女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呼吸微弱。她裸露在外的面板下,一道道灰色的氣流在亂竄,時而匯聚,時而散開。
一名鬚髮皆白的劉神醫正在為她施針,幾根銀針紮在要穴上,非但沒用,反而讓那些灰色氣流更加狂躁。劉神醫滿頭大汗,臉色比床上的病人還要難看。
錢松站在一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錢掌櫃。”
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錢松煩躁回頭,看到是葉凡,頓時火氣上湧,不耐煩地揮手。
“去去去,這裡不是你看熱鬧的地方,趕緊走!”
“我能治。”
葉凡的話很輕,卻像一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池塘。整個房間瞬間安靜。
正在施針的劉神醫動作一僵,回頭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他。錢松更是氣笑了。
“你?你知不知道這位是誰?青州城三大名醫之一的劉神醫!劉神醫都束手無策,你一個毛頭小子,也敢口出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