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是個瘦小的中年人。
頭也不抬地指了指院子最角落的方向。
“庚字號房,自己去。”
陳軒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個偏僻的小院,看上去比主院低了一頭。
甚至連院門都有些破舊。
而其他考生,大多被分到了主院或者側院。
“多謝。”
陳軒平靜地應了一聲。
這種小動作,他早就習以為常。
他來到庚字號房門前,推門而入。
屋裡一股黴味撲鼻而來,光線昏暗,顯然很久沒住人了。
房間不大,只放了三張木板床,其中兩張已經有人了。
那兩人正斜靠在床上,見他進來。
不約而同地投來打量的目光。
其中一個身著藍色錦袍的青年,嘴角噙著笑意。
“喲,這不是咱們的‘冒名頂替’陳公子嘛?怎麼,這兒也敢來?”
說話的人叫趙子赫,是京城趙家的子弟。
他老子是兵部侍郎。
也是個庶子。只能說身處境地與陳軒無異。
而另一個穿綠色袍子的叫李文廣。
吏部郎中家的公子。
只是看了陳軒一眼,並未出言。
陳軒沒有搭腔,只是徑直走到空著的那張床邊,放下隨身的包裹。
趙子赫看著陳軒並未回答,也未生氣。
“嘿嘿,我叫趙子赫。剛才開玩笑的,陳兄別在意啊!”
趙子赫換了一副笑臉,撓了撓頭。
“無事,這嘲諷的話也不止你一個人說!”
陳軒側躺著,閉著眼睛。
這話一出口,趙子赫反而來了興致。
他從自己的床上直接坐了起來,兩條腿晃盪著。
“嚯,陳兄也是個妙人啊!”
趙子赫笑嘻嘻地說道。
“我聽說你是替陳耀那草包去北境的?嘿,稍微想想也知道怎麼回事嘛,陳耀那玩意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衝陣殺敵?騙鬼呢!”
他一邊說,一邊擠眉弄眼。
陳軒這才緩緩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盯著趙子赫。
“怎麼?你跟陳耀那傢伙有仇?”
陳軒淡淡地問道。
“差不多吧,之前去青樓跟那傢伙打過一架。”
趙子赫臉上露出一點尷尬的神色。
官家子弟去青樓尋歡作樂不是什麼新鮮事,但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文廣終於有了反應。
他連眼睛都沒睜開,只是冷冷地插了一句話進來。
“打了一架?我怎麼聽說,你被人家打了一頓,在家躺了一個月?”
李文廣的聲音很輕,卻字字紮在趙子赫的肺管子上。
“你!”
趙子赫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但到底沒真發火。
他深吸一口氣,又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嘴硬道。
“我那是被打嗎?李文廣你個睜眼瞎!小爺是讓著他!那天小爺喝多了,腳滑!下回,下回小爺給他打得找不到北,他爹孃都認不出他來!”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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